最先浮现于眼前的,是满手粘腻的、猩红的血液。
浓稠得仿若彼岸花碾碎后残败的汁液,汩汩地流入三途川,“死”的气息萦绕不散,那富有生命鲜活的鼓动一下比一下虚弱,直至在他的怀中,丢失了生息。
白发被血染红,柔顺的发丝纠黏在一块,不复以往的洁净,腥味刺鼻,冷风灌入,温热的血液随之凝固。
那双向来闪烁着活力的红眸失却光彩,变为了剔透却死气沉沉的宝石。
她在生命的最后,竭力想向他传达的话语……
【这不是你的错。】
自责的是她,愧疚的是她。
做错了事的人,也是她。
五条悟知道,阿音傻乎乎的,很少去真正责怪什么人。
但她连因果都搞反,不愿追究溯源,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分明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是【五条悟】杀了【阿音】,不是吗?
………
“她在哪里?”
他与众人之间,似乎划出了一道不可视的“帐”。
里面,是沉浮于幻梦与现实之中,牢牢困囿在一地牢笼间,固执到偏激的他。
外面,是虚虚实实的嘈杂,无数陌生面孔钻入虹膜,呈弧状隐隐将他包围其中的人群。
七十年前的光景,于此刻重叠。
众声讨伐,舆论施压,再加上她的诉求,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潮水般涌入他的耳膜,幻听般的人声从天际传来。
【杀了她!】
【杀了她……你还在犹豫什么?】
【忘记你身为家主的职责了吗,动手!】
【杀了她——】
指骨微动,无喜无悲的蓝瞳里浮上了一抹人性。
那是怒意。
吵嚷喧闹,如蝼蚁的阵阵嗡鸣,扰得他恼意更甚,咒力在指尖凝结,术式顺转的小黑洞酝酿成型。
同样的问题,他不会再问第三遍。
“五条悟——!”
惠眼尖地看到了他的动作,惊得忙呼出声,与此同时,他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满满的是对五条悟这个不确定因素的无力感。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抵不过五条悟的“欧皇之手”。
他不清楚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莫名的直觉,脑内的警报拉响,他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五条悟,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人间凶器。
恐怕正处于记忆与现实拉扯的夹缝之中,暴虐的咒力被仅存的一丝理智压抑在周身方圆几尺,其内草木枯萎,落英成灰。
惠能确认的只有一件事。
再迟一点,五条悟的理智就会彻底崩断。
他的呼喊成功让五条悟目光下移,投在他的身上。
“……禅院?”他喃喃道。
“五条悟,你听着。”
顶着其他族人讶异的视线,惠凭着强大的情商瞬间理解了五条悟的状态,然后一击必中。
“这是阿音本人的意思。”
她的名字一出,五条悟果真停住了动作。
就像是一个开关。
赫人的威压收敛,宛若风暴来临的压抑感缓缓消失,白发的少年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