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甚尔的老婆抢救回来了。
禅院甚尔直言自己欠阿音一个人情。
这时,被阿音带过来的主治医师在她耳边俯身说了几句话,阿音刚刚缓和的脸色顿时又凝重了几分。
“甚尔君,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救命之恩在,禅院甚尔总算愿意给阿音好脸色了。
他做好了支付报酬的准备,哪怕被刁难也没关系。
谁知阿音开口就是一句:“你介意让你的妻子住在禅院家吗?”
见禅院甚尔高高挑起的眉毛,在他即将脱口而出否决的话语之前,阿音忙把他扯到一边,苦口婆心地同他解释了一通。
“是这样的,你老婆治好了,但又没完全好。”
“我家那些医师用的急救手段,虽说吊住了一条命,但也有不少的副作用,这些副作用可以在调养下慢慢好转,但这就需要近距离照顾你的老婆……”
“让她在禅院家住是最合适的,保守估计,不过三年,她的身体就能完全治愈。”
禅院甚尔沉默了。
事关妻子,他总会一再让步的。
良久,他哑声说道:“……好。”
叛离家族许久,阴差阳错之下,阿音又将禅院甚尔系在了禅院家。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阿音可谓浑身清爽,她不打扰夫妻俩团聚,拉着五条悟的手撤离到另一边,去看望某个躺在婴儿床上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孩子。
五条悟眉心拧紧,一丝嫌弃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噫,真丑……”
阿音敲敲他的脑壳:“你刚出生也是这么丑。”
“胡说。”五条悟轻哼,“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嗯,这点的确无法反驳。
只怕再这样下去你也就只有脸能看了。
阿音笑着倾身,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弄着婴儿柔软的脸蛋,五条悟对小孩子半点不感兴趣,随意地瞥了一眼便直接略过了。
然后,他惊诧地将目光转了回来。
“嗯?”
他拽开阿音的手,挤到她先前的位置,凑上前去,仔仔细细地将小婴儿观察了一番。
越是细看,他眼底的波澜愈发明显,那一抹惊叹流露于表,吸引了阿音的注意。
“悟?”阿音正色,“你看到什么了?”
六眼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阿音并不知晓。
但这不妨碍她知道五条悟能看见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一些东西,比如说咒力的流动,术式的解构。
“你们禅院家的基因遗传可真够奇妙的。”
五条悟的表情微妙,看了阿音一眼:“这孩子身上,有禅院家的祖传术式。”
五条悟和阿音的谈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量。
此话一出,阿音、甚尔、禅院家的所有医师瞬间目光汇聚,集中于小小的婴儿床上。
六眼之子说的话,九成九错不了。
阿音带出来的家族医师心情一时间十分复杂,不知是高兴还是后怕居多。
当年禅院家的污点,“天与咒缚”的事件闹得太大,即使是他们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医学研究上的宅,也略有耳闻。
和所有的术师一样,他们心底是看不起“天与咒缚”的。
被抽调出来帮助禅院甚尔,不过是出于家主的命令罢了。
偶然的一次产后救助,偶遇的一个新生婴儿,冷不丁的爆了身份,对方竟是禅院家数十年未出的祖传术式“十影”所有者?!
人们看孩子的眼神都变了。
阿音则是联想到更加不妙的层面。
她张了张嘴,莫名喉咙干涩:“说起来我还忘了问,这孩子的名字是什么……?”
半躺在病床上,女子虚弱地笑了笑,眼底闪烁着对孩子的爱意:“是甚尔取的哦,叫‘惠’呢。”
女子捂着嘴轻笑:“很像女孩子的名字吧。真是的,都怪甚尔说什么‘男人的名字记不住’……”
五条悟嘟囔着:“惠?一般般吧。”
他忽而扭头,面露疑惑,“阿音,你怎么了?”
阿音:“……”
颅内爆炸。
仿佛当场被悟来了一发无量空处,过载的信息量挤爆了她的脑部内存,两眼变成了蚊香,手脚发软,差一点站都站不稳。
五条悟连忙扶助了摇摇欲坠的阿音,声音中染上了一点惊慌:“喂,你没事吧?!你——”
“没、没什么。”阿音努力扯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在脊背狂冒冷汗的当下,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显然没有安慰到五条悟。
“是中了什么诅咒,有人暗算你?该死,我怎么没发现。”小少爷拧着眉头,开始疯狂阴谋论,转头就朝医师们喊道,“愣着干什么,你们家主出事了,还不来帮忙?”
“不不不真的不需要,我没事我很好!”
阿音忙摆手,当了几年家主的修养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安抚好担心而疑惑的旁人,全程都没有看身旁的五条悟一眼。
也许是刚才的“惠”对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连带着阿音都不敢扭头瞥一眼五条悟的脸。
随着少年的年纪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