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注视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禅院家的怀心思可多着呢。
他实在想不通,请动禅院言长老来施加封印,为什么对方还要多带一个孩子?即使是潜力巨大的十影术式所有者,在这种场合也派不上用场吧?
用意不明,五条悟难免对他们多留了一些警惕心。
可惜禅院言实在是个人精,做事滴水不漏,他观察了这么久,也没找到这家伙的破绽。
五条悟推门的动作忽而止住,他看到了屋内少女沉沉休憩的身影,随即收回迈出的脚步,放轻力道把门重新关上。
算了……
只要他们别在五条家搞事,不危害到这个家族,随他们怎么作。
这些烦心事没必要告知阿音。
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立场不同的两拨人,难得一次达成了共识——在对待阿音的体贴上。
………
一觉睡醒,阿音久违地感觉到神清气爽。
大概是在这具柔弱的身体里待久了,阿音现在能自如地走两步路都感动不已。睡眠像是将体内的沉疴洗涤一空,压迫在心肺的沉重感减轻了许多,呼吸也无需费力,除了手脚仍然发软,眼前仍模糊不清外,身体状况的改良几乎让她以为诅咒已祓。
——当然,她的理性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啦。
一觉醒来天色已暗,阿音不愿打扰休憩的侍女,她独自爬起床,披了一件单薄的羽织,便走到前院的走廊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不敢走太远,这双相当于高度近视的眼睛让她只能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进,感知的敏锐度也直线下降,她仰头看着银月高悬,竭力在朦胧的视野中勾勒出月亮的图案。
“呼……”
沁入心脾的凉意,似是缓解了多日来累积的疲倦,虚软的身子也稍稍恢复了活力,阿音在袖子里摸了一会儿,抽出几张扁平的纸片来。
这些纸片都是阿音曾经制作的人偶,在她仅剩的最后一点咒力也被侵蚀干净后,人偶也被打成了原型,三维立体人变成二维纸片人。
虽然没有了用处,阿音并不打算将它们丢弃,好歹也见证了她曾经辉煌的逃课史呢,权当纪念吧。
在这个四下无人的僻静夜晚,她也只能和自己的纸片人自娱自乐了。
阿音在心里默数着纸片的数目,一张,两张,三张,四……
嗯?
阿音的手一顿,又重新数了一遍。
只有三张。
这数量对不上啊。
她一共做了四个人偶,技术也愈发精湛,可以说第四张纸片是她制作得最好的成品了,而且时间距离也近,或许上面还残留着她的咒力呢。
居然就给弄丢了。
阿音垂头丧气地心想,果然拿和服的宽袖来装东西还是太勉强了吗……
“你在找这个吗?”
毫无预兆的,忽然冒出的声音。
吓得阿音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要往旁边跳窜,却忘记了现在自己弱柳扶风林妹妹的人设,小腿陡然无力,支撑不住力道,眼看着就要脚崴。
“小心一点。”
倾倒的身躯被什么人扶住了,阿音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描摹出小小的黑影,声音也是符合身高的稚嫩。
然而,声音幼嫩,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沉稳。
“抱歉,冒犯了。”
那人将她扶稳,之后才给了她解释。
“无意打探你的隐私,我是被这张纸片上的零星咒力引来此处,这是你的作品吗?”
禅院惠扶好了她,便礼貌地后退两步,和少女拉开了距离。
他掏出纸片,亮在阿音的面前,可她的眼里仍是茫然。
“啊……抱歉。”阿音实在认不出来人,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眼睛快瞎了,看不清很多东西。是你捡到了我的纸片吗?十分感谢。”
禅院惠微愣:“……这样啊。对不起。”
俩人交谈了没几句,一大半都是在互相抱歉。
二人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阿音率先破功,“噗嗤”地喷笑出声。
阿音从对方的音色中推断出他的年龄,对孩子很宽容的她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坐下。
“你也是睡不着吗?来陪我聊聊天吧。”
禅院惠欣然应好。
“你对我的纸片很感兴趣吗?”
“算是吧。”禅院惠轻声说道,“做法看似简单,但其中术式却是经过了数次简化后的精妙,而且更重要的是……”
“这种纸片的工艺,和‘式神’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我很意外。”
禅院惠偏头看了她一眼,“五条家的人,居然会有精通式神术法的人在。”
这怕不是投错了胎吧。
阿音尴尬地眼神漂移:“啊这,你误会了,这并不是我发明的术式。”
实在没脸皮占禅院阁下的功劳,阿音面色微红:“我哪有那么厉害,这其实是一位我很敬重的术师教我的,我只会用,对于其中原理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