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神情坦然的白发男孩,内心疯狂刷屏。
悟,悟你没事吧?你今天好奇怪!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一定有鬼!
她的反应似是逗笑了五条悟,如年龄逆转,早熟的男孩屈指在她额头一弹,力道几近于无,耳旁是他泄出的几声轻笑的气音,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
与未来的他不同,幼年的五条悟很少露出笑颜,整个人就是往“淡漠神子”的方向长的。
此时他忽然展笑,尽管稍纵即逝,但那一瞬间阿音仿佛窥见了成年后的他,幻化成一个不真切的虚影,揉揉她的脑袋,用那种包容的、温和的目光看着她。
“五条……”阁下。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阿音一个激灵,立刻清醒,忙转移话题,“你说你近期很忙,是因为家主的权力让渡?可是……”她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继承人的教育,这么早的吗?”
大家族的生存环境比她想象的还要严苛。
“是,也不是。”五条悟思忖着,似乎在想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听明白,“以我的年龄,现在就开始接手权力的确为时过早了。”
“不过这是父亲的期望,他一直希望我能尽快成长到足够资格从他手里接管五条家,恨不得将我绑死在书屋里,一日十二时辰都在学习,然后熟悉家族的经营运作,权力结构。”
五条悟耸了耸肩。
“谁愿意那么折腾自己啊,所以我曾经是拒绝的。”
“曾经?”
阿音倾身,她敏锐地注意到一个关键词。
“是啊。”五条悟满是无所谓地说道,“我现在答应他了。”
当代五条家主对六眼之子的期望,如山岳般沉重,让人赫然生畏。
他期望的何止是五条悟尽快成长。
他知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性,天赋异禀却自由叛逆,颇有主见,对御三家、对咒术界都有自己一套见解,想要往他脑袋里灌输御三家的传统思想难如登天,他也一度为此发愁。
他看得出来,五条悟虽身缚家族,心却始终向往高天,他也合该是站在顶峰之上见证世界变革的人。
这一方家族困不住他,亲缘的羁绊何其单薄,稍稍一扯便能断裂。
相比之五条悟的成长,家主更希望的,是一把锁——将五条悟此身困在五条家的锁,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担负起家族的理由。
六眼之子的未来没有上限,他从不担心五条悟会成不了“最强”,他担心的是这个“最强”不属于五条家。
他害怕五条悟最终会抛弃自己的家族,孑然远走。
所以,当五条悟第一次找上他,也是唯一一次对他提出请求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然,是有条件的。”
五条悟必须当场给自己缔结束缚,立誓扛起整个五条家的责任,凡事以家族利益为最优先,不得遗弃家族,不得没落家族,亦不得让五条家湮没在历史变革的长河中。
与其说是束缚,不如说是诅咒。
对自己下的毒咒。
家主在这一刻才真正安下心来,他满意地笑了。
这样一来,骄傲的六眼之子将永生剥夺追逐人生自由的权力,他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留在大家族的鸟笼内,背负起让常人无法呼吸的重担。
家主仿佛看见了一条条锁链,从四面八方而来,缠上了白发男孩的四肢和躯干。
而这,是五条悟心甘情愿戴上的枷锁。
缔结束缚的五条悟神情冷漠,看不出方才的“咒”对他有半点影响。
“我会履行我的诺言,希望你也不要出尔反尔。”
“当然。”男人笑道,“我可是五条家主,你的父亲。”
“我今晚就会给禅院家去信一封,请求他们家最擅长封印术式的咒术师前来,帮忙压制五条音的诅咒。”
“悟,这样你满意了吗?”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白发男孩再无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屋。
唯留家主一个人坐在案桌后,笑得无比畅快。
既然答应了会担负起家族,作为继承人的课程,也可以开始全方位灌输给五条悟了。
什么,年龄太小?天才的六眼之子面前,年龄不是问题。
比之从前还要增负几倍的课程,纵使是五条悟也有点忙不过来,好不容易才能抽出一点闲暇看望阿音。
措辞他早就准备好了,他不会对她说假话,但也没必要让她知道全部的真相。
这只会给她徒增心理负担,还不利于她养病。
五条悟的巅峰话术儿时便可见一斑,他拿出引导性的言辞想要转移她的关注重心,却不料他低估了面前少女直觉的敏锐,也低估了她对他的在意程度。
“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阿音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老实交代,你和父亲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
五条悟忽然卡壳:“……”
该死,这家伙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智商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