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恋慕萌生(三合一)(1 / 6)

时间的概念从意识中剥离, 虹膜中的光景像是被无限拉长放慢,切割成了一帧帧的图画。

没有凄厉的哀叫, 没有猩红的鲜血,从指尖开始崩塌风化的飞灰渐渐逸散,如萤火丛舞,卷着夕晖中漂浮的光尘,竟是陡然而生一股诡谲的美感。

生命之火燃尽时,绽放的那最后一秒的光华。如此夺目,如此绮丽。

“阿音——”

谁的心脏漏了一拍, 温暖的阳光融不了血液里的寒冰, 那刺骨的寒意顺着骨髓逆流, 由内而外将他冻结。

等禅院惠回过神来时, 他发觉自己正紧紧搂抱着意识涣散的白发少女,阿音躺在他的臂膀间,皮肤仍旧在碎裂为浮尘,鬼王已逝, 太阳会平等地收割所有恶鬼的性命。

“阿音、阿音……”黑发青年的呼唤无法传递到阿音的意识内海,禅院的唇抿得发白,他伸出手, 想要抚摸阿音的面颊, 然而只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 却让阿音身体崩裂的速度陡然加快,刹那间大量尘屑四散飘远。

禅院惠不敢再动了。

他的眼底深处, 第一次浮现了不知所措的迷茫。

阿音会死吗?

咒术师的身份,早已让他习惯了生死别离,他本以为对生命的消逝已然麻木,也很难再为一个生命而哀悼, 不舍甚至于……动情。

可他抱着阿音的手,却是冰冷的,像是落入了冰窖里,冻极了,几乎失去知觉,本能性地发颤。

为什么会感到疼痛呢。

又是谁,在无声地悲鸣,心脏上被剜了一个血淋淋的空洞,灌入了呼啸的冷风。

禅院惠从未有过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心底的那个声音在诉说着——

留下来。

不要死去,不要离开,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

他舍不得。

禅院惠空着的右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嵌入了手心里,用力到渗出了血丝,而他扶着阿音的那只手却轻柔至极,如同对待易碎的精美瓷娃娃,小心翼翼的,连一丝力道都不敢加大。

他即将失去什么,意识到这一点,他平日严谨敏锐的大脑忽然转不动了,所有的信息、音调、色彩离他远去,茫然的空白一片,他不愿再去思考下一步,哪怕答案呼之欲出……

他会失去阿音。

鬼王已死,接受了他的血液的恶鬼们又如何会幸免于难?

换言之。是他和五条……杀了阿音。

鬼少女的身体崩散还在持续,而禅院目光几乎涣散了,焦距无处落点,巨大的恐慌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从来矜持优雅的他第一次失态,而他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阿音……”

他垂下头,紧紧扣住阿音无力的手指,与她额头相抵,眼底的哀伤仿佛能凝成水珠滴落下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阿音,告诉我,怎么把你留下来?”

“咒缚除尽了吗,要封印吗,还是说要全身换血……”他近乎语无伦次,“没关系,只要你能活下来,我什么都可以……”

痛苦从细微的一点慢慢扩大,失去意识的鬼少女无法回应他的话。

这时,禅院惠感觉到身后有别的气息在靠近。

想也不想的,他抬手掷出一道术法,凝练的咒力重重打在刀刃锋面上,铿锵的金属撞击声嗡鸣,刃锋擦出细碎零星的火花,深蓝头发的夜斗神眉间紧蹙,他想走上前,却被人挡住了脚步。

此时的禅院惠浑身的气息都是危险的,充满了攻击性,即使是五条在靠近,他仍然结下术印,疾速的罡风扬起了那人雪白的长发,又被无下限术式化解,就在禅院惠手势变换的前一刻,五条的嗓音响起。

“禅院阁下,你冷静一点。”

摁住了黑发青年的肩头,五条对上他的目光,声音低沉:“我知道你很难受,但现在不是耽误的时候,阿音还没有死,要想救下她,不是没有办法。”

黑发青年回首望来的眼神藏了太多激烈的情绪,像是烧灼的火焰,又好似极地埋藏的玄冰,当平日里寡淡无波的男人开始动情,那会是几百几千倍的感情反噬,甚至能让理智的弦都崩断一寸。

“什么办法?”

他紧盯着白发青年,执拗到偏激地问着:“要怎么救她?”

五条忽然喉中干涩,他闭了闭眼,强行按下自己也不太冷静的情绪,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把阿音带走,这里不安全。”

“总之,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阿音死的。”

如果阿音在这里死去,那他和禅院阁下不就像笑话一样了吗?和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

五条不再保留实力,他利用“苍”大范围地坍缩空间,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从无限城的战场瞬移到了一处僻静的幽林,当他们突然出现时,惊起了一行鸟雀,树叶沙沙作响。

白发的鬼少女双目紧闭,被禅院小心地平放在草地上,她原先白皙的皮肤愈发苍白透明,看上去随时会彻底消散,连尸骨都无法留下,离开这个人世间。

禅院惠的目光一分都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