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青看着一阵心疼,他蹲下身,将那碎片捡起,拿了一个帕子小心翼翼的裹起来。
这个镯子是明烟雨的心爱之物,是她生辰时,明长青花了家里的一半积蓄,偷偷给她买来的。
她平常舍不得戴,一直都好好的保存着。
没想到,这第一次拿出来戴,却摔了个稀巴烂。
“哎…终究太美好的东西,不属于我们,烟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在奢望那有的没的。好好的收拾心情,我们还是回临城吧…”明长青将帕子放在她手边,语重心长的劝道。
明烟雨却抿着唇瓣,眸光望向窗户那边,窗外一片因为天气渐渐的变暖,那些原本枯槁的枝丫,也渐渐的发芽了。
“回不去了,爹,我不想回去。”
明长青眸光一闪,颤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明烟雨此刻,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淡然,她缓缓转头看向明长青,眸底泛着潋滟的光波。
“爹你是清楚我的性子的,但凡是我认定的事情或…人,我都不会轻易放弃。无论是病人,还是…”她欲言又止,可眸底的光亮却带了坚韧:“一旦决定,就不会再回头,所以我不会回去临城了。我的心大了,临城那么小小的地方,已经装不下我了…”
明长青一惊,脸色难看的厉害。
“你想怎样?”
明烟雨微微勾唇,轻声一笑:“现在立马收拾行装,我们先离开京都。”
明长青一怔,蹙眉问:“我都被你整的糊涂了,一会不走,一会又要走,你到底要干什
么?”
明烟雨拿起那碎了的镯子,眸眼清远,幽幽道:“既是走,也是留,父亲若是不想随我走这条路,那么我就自己走…”
她说完,便把碎了的镯子,猛然扔向了窗外。
明长青一惊,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明烟雨缓缓站起身,一眼也没有留恋的与明长青擦身而过。
“离开京都前,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
月千澜回了月府,月樱那边便闹着要见她。
月千澜进了浮云阁,入了房间,让丫鬟们给她更衣洗漱了一番,她吃了一些点心喝了一些热茶,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去了月樱如今所在的院落。
这个院落,虽然一样冷清偏僻,可它胜
在干净舒适,没有灰尘蜘蛛网,更是没有耗子在床上爬。
月樱被抬到了这个房间,她心底一直忐忑,这些人再把她抬回去。
她受够了那种惊悚刺骨的恐惧,她再也不要忍受,耗子爬在她伤口上啃咬她血肉的恐怖。
实在太可怕了,她再也不要忍受第二次。
什么自尊,骄傲,隐忍,什么不甘憎恨,统统都不重要了好吗?
如今,她真的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这一次,她怕了,她怕死,更怕生不如死的活着。
所以,这一天,她过得都极其不安。
她唯有见到了月千澜,说出了心里想说的,才算安心。
听见下人说,月千澜回府了,月樱激动
的不得了,连忙让张婆子替她收拾一番,她翘首以盼,等着月千澜过来。
然而,便在这时,突然出了岔子。
张婆子自然心甘情愿的伺候月樱洗漱,月樱一旦招出了什么,她也跟着站起来了不是?
大小姐以后,肯定会信任她依赖她,所以她如今对月樱是无不应允,自是伺候的更加尽心尽力,只等着大小姐来,问出了一些可用的信息,她也算任务圆满了。
张婆子替月樱梳了梳凌乱的头发,又给她扑了一些粉,甚至还上了一点胭脂,月樱整个人都比之前显得鲜亮好看了。
月樱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恍然隔世,昨晚那一夜,她还以为她要死了呢,她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呢。
“来人,端一杯参汤进来,伺候三小姐喝了。三小姐的身子如今虚弱的很,得好好补补呢。”张婆子笑着喊了声外面候着的小丫鬟小盒
。
小盒是院里最下等的丫鬟,她不跟任何院里的主子,就是在洗衣房洗衣服的。
她不时常出现在众人眼前,所以张婆子乍一看见她,觉得有些面生。
“你是小盒?”
“嗯,奴婢是。”小盒连忙应了。
张婆子蹙眉,低声问:“我记得我之前见过你一次,你怎么和以前的样子不大一样?”
小盒一点都不慌了,将托盘上的参汤递给了张婆子,不急不慢的回道。
“奴婢以前在洗衣房给主子们洗衣服,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那时见张婆子是年纪太小,如今都过了那么久,奴婢也是长了的。奴婢的模样太过普通,这又长大了一些,所以张婆子对奴婢面生,也是情理之中的。”
张婆子不在意的哦了一声,接过参汤,便让小盒出去。
“你先出去吧,待会有事,我再喊你,你先看着大小姐什么时候来,来了记得赶紧通告一声。”
“是,奴婢知道了。”小盒连忙应了,低着头退出去了。
张婆子又谨慎的瞥了眼退到门口便的小盒,突然她眸底亮光一闪,连忙招手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