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海棠花枝探出墙头随风摇晃,像在窥听墙根下夫妻两的谈话,那小娘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双眼通红,水意潺潺,惹人怜爱。
两人成亲时日也不算短了,甄妙勤快坚韧不怕苦不怕痛,林书安被她浑身的劲头感染每天光阴不虚度,冷不丁见她哭了,这才反应过来她到底是个水做的女子罢了。
俊脸上爬满焦急,薄唇抿紧,笨拙地安慰她。
甄妙哭过整个人都清醒轻松了许多,小手滑入他的大掌,他下意识地收拢将灼烫的体热源源不断地送入她的手中,这股热流穿透皮肤沿着血脉一路奔流入她的心田,让她忍不住颤了颤。
“我听人说那位傅小姐瞧上你了。”
林书安愣了下,随即控制不住笑起来,他乌云蔽日的眼眸里瞬间霞光大盛,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停不下,被甄妙瞪了一眼,这才止住,却不敢看她,盯着墙上爬行的蚂蚁,声音闷闷地:“你信不过我吗?我怎么会丢下你去攀附别人?”
甄妙垂下头,气愤地挠了下他的掌心,他没忍住从喉咙间溢出短促的轻哼,她那颗被海浪拍打焦灼不安地心总算平复下来。
“我只怕有些事由不得你我。”
林书安顾不上有外人从身边经过,上前两步将人拥在怀中叹息一声:“正因如此才要步步走得小心,多看多听没有坏处。傅家要从今儿比试的头三名中挑人,我不过堪堪挂在尾巴上得了个第五名,得了一两银子,娘子不会怪我吧?”
甄妙又不是蠢的,听出其中味道来,终于破涕为笑:“怎么会怪你。”
林书安拍了拍她的脊背,笑道:“你我夫妻不论贫贱还是富贵这一辈都要绑在一起了,就算哪天你嫌我我也要赖着你。”
甄妙垂下头,羞得脸颊通红,轻斥他:“大街上说这话也不嫌臊得慌。”说着又担心自己刚哭过回去被婆母瞧出来会担心。
“我们晚些回去,寻个清净地儿说说话去。”
甄妙跟着他去了城郊的荷花塘,夕阳如火的红霞铺满了水面,开得正艳的荷花宛如置身在一片火中。
原来相公一早就知道斗文会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他虽说是冲着银子去的却也不会蠢到做那被人唾弃被铡的陈世美。
“为这事哭鼻子还傻等在外面,若我真弃你而去你又如何?”
今儿傍晚难得有风,红色的水面荡漾起一圈涟漪,整片荷塘随风轻晃,甄妙望向远处看不甚清楚的青山,声音微凉:“你我既然生了情分,我便不会自认倒霉把你拱手送人。你若负我……林书安,我绝不会饶你,这辈子你我不死不休。兴许你得提早为下辈子烧香祈求再不要遇到我,彻底斩断这缘分才好,唔。”
林书安高大身躯一僵,原本喜极了,但又听她说什么下辈子斩断缘分愤愤地低头堵上她的嘴,在她的嘴角咬了一口,她痛得向他甩来埋怨的眼神,他沉声道:“你可记住你的话,你我不止此生,生生世世不休不止。”
甄妙环住他健硕的腰身,半边侧脸贴着他宽阔的胸膛,他强韧有力的心跳声不住在耳边回响,她忍不住闭上眼,悠悠道:“相公且等着,将来我也给你造个大金屋,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
林书安用力回抱她,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笑得浑身直颤,古有汉武帝刘彻金屋藏娇,他家娘子口气不小,手顺着她衣裳的纹理滑下而后与甄妙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交握在一起。
甄妙以为他不信自己,顿时急了,郑重地同他说自己的打算:“我过两天打算去趟县城,去拜访一下那位老大夫,毕竟我们指着人家给的方子赚钱,不能白用不是?”
单纯给人道谢?这话听起来过于假了,甄妙自己都不相信,抿了抿唇说:“我是想去问问还有没有别的方子好买下来。”
林书安叹息道:“你一个人去县城我不放心,我明儿和先生告一天假陪你一起去。”
甄妙推开他小脸上布满坚决,不答应:“不成,相公读书要紧,成天告假怎么行?相公只要告诉我那位老大夫在哪儿,我自己想法子去找。”
林书安拿她没办法,从镇上坐车到县城来回得两个时辰,好在那位老大夫的小药铺不算远,下车后走个百来步就到了:“你去了说你是我娘子他兴许会帮你。”
他也是在偶然的机会下帮了老人的忙,关系也就比别人亲近了几分,这本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懒得说,如今有求与老人家,他也只盼着对方能看在这层交情上能帮到妙娘。
一阵工夫散在水面上的火红色退去,天幕淡下来,林书安摸了摸她的头发:“该回家了。”
甄妙揉了揉了眼,连声追问:“相公快帮我瞧瞧,我现在还像哭过吗?”
“不像了。”
夫妻两说着话走远了,没留意到有个人从不远处的山石后面走出来。
甄妙第二天照例出摊,逢人便告知明儿要出趟门请老主顾们多担待,有人感慨不已:“天天往这边来,腿脚都不听脑子使唤自己就来了,这闲一天倒是怪不自在的。”
甄妙闻言笑:“也是没法子,就这一回,往后就不跑了,踏踏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