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恩斯逃出去,他们察觉到什么了吗?
危机感迅速将心头哪一点怪异感遮盖住了,多洛莉丝呐呐的张了张嘴,迟疑着问道:“怎么了?不是要回去吗?”
绯红女巫看见她略带着一点不安左右打量着他们,仿佛像努力的从他们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她现在是多洛莉丝·格林。
两姐弟惊异的对视了一眼,快银率先说道:“差不多了,快回去吧,很快就是晚餐了。”
他若无其事的将手揣进裤兜里,转身走进了大门。
“当然,该回去了。”绯红女巫深吸了一口气,用算得上友善的语气催促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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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上层的伙食比下面好多了,房间也宽阔正常得多,忽略上着锁的金属加固大门,这里有木制家具,带着小花纹的墙纸,柔软的大床,甚至还有一两本放在桌上打发时间的书籍。
多洛莉丝坐立难安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和斯特拉克男爵以及绯红快银共同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其乐融融的享用了一顿堪称丰盛的小羊排晚餐,斯特拉克男爵显然是想制造一个压根儿没人相信的类似家庭一样的和谐氛围,即使在座三个年轻人都无心和他聊天。
令她感到不安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股吞噬了她一切情绪的奇怪力量忽然消失了,她不得不独自忐忑面对这一切,坐在餐桌上,她竭力维持之前自己的表现出来的很能唬人的冷静感,但是由于太过紧张,她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出来自己前后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异样。
就在这时候,多洛莉丝绝望的发现自己有点依赖那种感觉。
没有恐惧,没有不安,没有糟糕的幻想,情绪如同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不因为任何外力而改变,眼前只有清晰的目标。
可是她原本对之前那个冷漠残忍的自己充满了畏惧,现在却忍不住的希望自己重新变得‘稳定’一点。
她深呼吸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问题,只需要停止乱想,你可以做到的。”
她回忆着之前自己是如何钻进古德温的大脑操纵她的,但是自己的思维却完全不受控制,总是忍不住往最糟糕的情况设想。
万一我做不到呢?万一斯特拉克发现我想干什么,他会杀了我吗?或者在逃出去的过程中.....
多洛莉丝突然意识到她从来没发现过恐惧是如此令人沮丧到暴躁,影响大到让人满脑子除了这个就是这个其他的丝毫都塞不进去的糟糕情绪。
她破罐子破摔的倒进床里,用被子把自己裹住,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里默默聆听自己的心跳。
这是无法避免的,别被恐惧操控,别让它充满你的心。
想想外面的事,想想梵高,想像我现在躺在家里的床上。
深呼吸,深呼吸。
多洛莉丝缓缓的清空自己大脑里的一切,强迫自己专注于自己的呼吸声。
可是不由自主的,脑子里出现的不是在皇后区的公寓卧室里那张铺着新洗的床单的白橡木床,而是托兰庄园里,在她临近后院花园里那个窗台上爬满了绿藤的房间。
深棕色的四柱床,垂着厚实的天鹅绒流苏床幔,柔软的羽绒枕头,舒适的被褥里散发出一股很淡的安眠香薰的味道,当五六岁的多洛莉丝躺在那张大床上时,曾经为了总能看见月光投进窗户,映照出印花的纱质窗帘在地毯上的奇形怪状的投影而嚎啕大哭。
当那个时候,空旷的大多数时候只有三四个人的庄园里,卢比总会及时赶到,点亮床头的台灯,戴上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翻开一直放在床头上那本《格林的故事》。
多洛莉丝记得他总是只读开头那一段,只需要几分钟,她就能伴着这安心的声沉眠。
——在广阔无垠的宇宙中,某个隐秘的角落里,一个美丽而神奇的星球诞生了。她是月亮的宝珠,唯一的女儿,当生命的种子在她的肌肤上诞生之时,月亮给予她无限的力量。
她不需要太阳,死者的灵魂是柔和的海浪。它们承托着那片唯一的永恒的陆地,世上唯一的一颗树会结出瑰丽的闪耀宝石,就像一颗颗小小的月亮,长着手,长着脚,强大的魔法在他们手中显现,创造着神话。
星辰落在地上,化身成神之子忠诚的同伴,他们是开始,他们是终结。
我的母亲之星,我的母亲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