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狰不喜欢呆在秦家老宅, 每次回来这里,他都会觉得很窒息。
上次他回来还是去年中秋的事,那时秦驳还在门口接他, 不过这回秦驳却不在, 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秦狰在老宅一楼大厅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大厅中只有秦母一个人在,快一年没见,秦狰却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变化, 每天的养尊处优和保养使得时间在她身上流逝的很慢,白肤乌发,姿态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和秦狰说:“秦狰回来了啊, 坐吧。”
秦狰什么都没说, 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落坐,站在旁边的阿姨很快给他倒了杯热茶。
“你爸爸去和你干爹喝茶去了。”秦母见秦狰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便替他提了,“毕竟你和柳寻笙都‘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其实是知道的, 秦驳就知道, 婚礼他还去了。
不过这些话秦狰都没说,因为他说出来是可以气一气秦母, 但也会让秦母迁怒秦驳, 所以他还是不说话。
秦母见状脸色稍微沉了些,语气也严肃起来:“这事还是我们从卞月琼那知道的, 如果她不说, 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瞒着我们这件事?”
秦父秦母向来很少关注娱乐圈那些事,柳寻笙和秦狰也不是什么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他们俩结婚还真不会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不过就算卞月琼不说,秦父秦母最终也会知道的,只是时间会晚一些。
“没打算瞒着,只是这是我个人的事,没必要特地知会你们一声。”听见卞月琼的名字从秦母口中说出,秦狰还笑了下,“再说这消息你们从卞月琼那知道不也挺好的?您和爸爸以前一直就挺喜欢她,她说什么你们都听,待她比待亲生儿子还亲。”
秦狰说这些话时始终都是垂着眼帘的,说完后他没听见秦母出声,才抬眸看向她,嗤了一声问道:“怎么了?妈,我说的笑话不好笑吗?你为什么不笑?”
秦母怎么会笑得出来?她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被秦狰这些话气得蛮狠,但是最终她还是没开口骂人,只是深吸一口气说:“秦狰,我今天叫你回来一趟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你瞒着我们的事我们也不计较,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你也大了,想喜欢谁和谁结婚我们都管不着,只是你喜欢的人是个男人,所以我和你父亲希望你能尽快找个代.孕……”
沈家和秦家是世家,秦父和秦母还真不好为了秦狰这个儿子和沈家撕破脸皮,说到底秦狰这个儿子也算是废了,上回中秋不欢而散后,秦母就已经不指望秦狰能够听他们的话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
现在他找了个男人,虽然说出去是丢脸些,但是他们秦家的脸面早在五年前就丢尽了。
再说秦狰找个男人也好,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秦狰找个代孕生下下一辈,他们再重新培养孙子就行了。
“怎么我们秦家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吗?”秦狰却打断秦母的话,“我每次回来你都催着要我生孩子,这么想生你怎么不让父亲去找代孕?”
而且秦母和秦父是不想计较,还是不能计较?
如果柳寻笙是个普通人,而不是有着“沈家人”这个背景,他们还会是这样态度吗?不过他们连自己和一个男人结婚了都不想提太多,只要求留个种,看来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秦狰很是满意。
秦母则没了耐性,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大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秦狰,你已经不孝了,你还想害我们秦家绝后吗?!”
害?
秦狰倒是没想到秦母会把这样的字眼放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一样。
“我不生就是绝后了?”秦狰进家门后没提过秦驳半个字,这时才说,“秦驳呢?秦驳不是你们的儿子了吗?你们那么喜欢他,不喜欢我,他给你们生不是更好吗?”
这句话,也将秦狰心中多年的愤懑和疑惑问出。
他和秦驳从小一块长大,兄弟间有时和睦,有时也会拌嘴打架。
而从小秦狰都不明白,为什么秦驳比自己受宠。
或许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秦驳只要一哭一闹,就总能得到秦母的妥协,而自己的哭泣则会换来更严厉的惩罚。
就比如他和秦驳都有的心理疾病——双相情感障碍,秦驳有就是因为他还小,不懂事;而自己有则是因为他不够坚强,在秦父和秦母看来,如果他再坚强一点就不会得这样的病了。
秦驳双相情感障碍病发的时候,秦父和秦母已经意识到自己教育方式出现了问题,他们只在秦驳身上进行改正,而对自己却要坚持一错到底。
秦狰也常常安慰自己,他是长子,就要承担起继承家业的责任,要爱护弟弟,他的双相情感障碍没有秦驳那么严重,所以他其实是要比秦驳幸运些的……但是不管怎样的自我安慰,秦狰都知道:这不公平。
秦母没有回答秦狰后一个问题,她像是想掩藏什么事,又或者是心虚,被拆穿后恼羞成怒,反而用了更强烈的语气去质问秦狰:“秦狰,你还有脸问秦驳为什么不能?”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那场车祸!你弟弟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