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高大的男人将重量压了上来。
他轻声问周斯复:“怎么……公司遇到什么问题了?”
被周斯复静静抱了一会,他听到男人在耳畔沉沉开口:“……那天在山崖底下,你吻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时添张了张嘴,大脑里一片空白,“我——”
他总不可能和周斯复说,自己那时完全是情难自禁,根本没有多加思考,低下头就亲上去了。
至于想的东西,接吻的时候,他心里能想什么啊……还不就是——
“我知道了。”
“我很开心。”
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周斯复笑了起来,“谢谢你的坦荡勇敢。”
“我和你一样,都需要有重新开始的勇气,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周斯复说,“宝宝,我也想得到你的全部喜欢和爱。”
时添忍不住抖了个激灵。
……难不成是他听错了,周斯复喊他什么来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斯复便已经缓缓低下头,将脸埋入了他的胸口。
——等等?
察觉到周斯复用牙齿轻轻叼着他衣领处的纽扣,须臾间已经解开了最顶上的两枚,时添只觉得锁骨间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如同有火星在体内乱窜,肌肤顷刻间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淡淡的烟草味顺着颈间丝丝绕绕缠了上来,男人温热的呼吸拂上脸颊,令他禁不住一哆嗦,清晰地感受到周斯复带着粗茧的手缓缓滑过自己的侧颈,就连大脑与脊椎相连的神经中枢也带上了噼里啪啦的电流。
太阳穴突突跳动地厉害,时添紧咬住唇,用手往前推了一把,却发现面前的男人纹丝不动。
时添一咬牙,忍不住哼出了声:“……周斯复,你——”
“我什么都不做。”
缓缓收拢怀抱,男人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上他通红的耳尖,“……就好好抱一抱你。”
“十天,听话。”
从喉咙口叹息一声,周斯复用手掌拭去他额前的汗,干脆在阳台前缓缓蹲了下来。
夜幕渐深,唯独只有远处的探照灯散发着光亮,在天空中划出洁白的光束。
如果有人从对面的高楼大厦往阳台上眺望,诺大的顶楼阳台上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时添独自靠在阳台的边沿,将头深深埋入胳膊肘,明明在轻微地颤粟不止,却用牙齿紧紧咬住手腕,低垂着眼,把所有闷哼都压抑在了胸腔里。
他想让周斯复松松手,慢一些,却早已字不成句。
“……”
一滴汗水在夜色中沿着他的手腕悄然滑落,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半空中接住。藏匿在暗处的人抬起头颅,用唇角轻轻一舔,很快便了无踪迹。
既冰凉,又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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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复回到书房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刚洗好的十指上还沾着水珠,他拿起摆放在桌前的毛巾,正准备将手擦干净,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动作。
在半空中缓缓转动掌心和手背,脑海中渐渐跳出了时添刚才脸上的表情,他的唇角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如果硬要找一个合适的措辞来形容,那就是无奈又可爱。
挂在卧室门上的风铃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回房间以后,那个人应该很快便已经睡着了。
再三确认书房的门已经反锁,周斯复背靠在座椅前,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板,”电话被拨通,对面的人率先开口,“航班已经安排好了,今早六点直飞纽约。”
“嗯,”周斯复淡淡道,“祁为琛那边怎么说?”
“祁董今天上午去了丹斯维尔,陪那个姓白的小子做心理干预治疗。”对方回答,“暂时没什么异常。”
周斯复将指节在桌面轻轻敲了敲:“那就按原计划。”
“明白!”
对方即将挂断电话前,周斯复突然开口:“等等。”
“落地后,我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联络。”
他缓缓抬起眼,望向空无一人的书房,“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动祁为理,不要干涉他的任何行动。”
“……是!”
放下手机,周斯复收回目光,视线落上了干净的桌面。
原本空无一物的桌子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两个实木的相框。
左侧相框里,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靠在教室的阳台前,在夏日和煦的阳光下偏头拥吻。
另一张相框里,放着一张报纸上剪下来的黑白旧照片。年轻的亚裔青年身穿条纹囚服,举着入狱档案指示牌,被两名狱警按住双肩,神情淡漠地站在栏杆前。
青年蜷起的左手无名指上印着一道浅淡色的红痕,即使已经淡到不太清晰,却仍然能看出那里曾经刻着一行黑色的斜体字母。
双手揣在兜里,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周斯复伸出手,拿起放在右侧的黑白照片相框,放入了上锁的抽屉内。
在他身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上木地板的地面,风沿着窗户的缝隙吹入室内,连带着走廊里的风铃也跟着响动起来。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