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对着时添两人礼貌性地颔首。
即使面部戴着口罩,时添还是通过发型和侧脸的瘀伤认出了其中一人。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在电梯里撞见了成熙。
成熙今天穿着件尺寸偏大的高领白色衬衫,两只手缩在袖口里,看起来不太像是他自己的衣服。他一直低着头跟在两位衣冠楚楚的商人身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走路时能看出明显的摇晃。
借着头顶昏黄的灯光,时添发现了成熙后颈处的一道青紫色勒痕。虽然刻意被用衣服挡住,但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这人身上到处都留下了强忍过疼痛的痕迹。
站在他身旁的基金经理显然也发现了有点不对劲,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低咳了一声。
电梯依然在往上走,厢内安静地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时添突然发现,成熙好像认出自己来了。
盯着电梯门上自己的身影,成熙的眼神先是从错愕慢慢转变为惊惶,最后变成了一种类似空洞的绝望。
他不明白成熙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却并不想去细究。
男孩全身伤痕累累,身体也摇摇欲坠,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却仍旧在另外两人面前强撑着,不敢露出任何端倪。
这样的情况,任何一个人都应该能看出有蹊跷。
但他从不是什么圣人。
助人为乐也要分场合,他又不傻。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孩,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看到时添淡淡收回了目光,成熙紧紧抓住背后的电梯扶手,手骨关节变得惨白。
就在电梯即将抵达顶楼,电梯门朝两侧打开的前一刻,他抖动了一下喉结,抬手指向了身旁的时添,沙哑颤抖道:“……我,我认识这位时先生,他是我朋友。”
两个同行的男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同时朝时添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时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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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酒店客房。
俯视着蜷缩在地毯上,全身被冷汗打湿的纤瘦身影,时添对着刚进门的陈助理淡道:“打110。”
顿了一下,他接着补充:“120也行。”
听到时添终于开口说话,成熙紧咬下唇,艰难地往前爬行了一段距离,伸手抓住了他的西服裤腿:“……时先生,求您,不要报警,我不用去医院——”
望着地板上匍匐在自己面前,几近虚脱的男孩,时添只觉得两边太阳穴跳得厉害。
他转头问身后的陈助理:“他这是嗑药还是吸|毒了?”
没等陈助理发话,成熙便通红着眼抬起头,从喉咙里溢出了几个字:“……我,我没沾这些。”
上前观察了一番,陈助理回头小声汇报:“时哥,应该不是吃了什么药,就是身上受了伤,加上那个之后太虚弱了,才……”
他想了想,还是把“上床”两个字憋了回去。
一边说着,陈助理一边揣测着时总脸上的表情,果然发现时总此刻的神情极为复杂。
不过也是,就在刚才,自己接到时总电话,听到时总说他被季总的小情人缠上了,让自己赶紧过来一趟的时候,也以为大白天的在听鬼故事。
在沙发前静静坐了一会,盯着地上那具有气无力的人影,时添终于忍不住了。
“把他搬床上去。”从沙发前站起来,时添面无表情地开了口,“给他喝点水,免得他死了。”
喝了水,又躺在了柔软的被褥里,成熙像是总算舒服了一些,没过多久就靠着枕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看他眼皮底下的那一层厚厚的乌青,估计昨晚应该没睡什么觉。
让陈助理把人看好,时添准备去找酒店的经理来解决这件事。刚走到房门口,他忽然听到床上的人用微弱的声音喊:“……阿霖。”
时添的脚步遽然一顿。
“阿霖……”
男孩漂亮的脸庞上沾满泪花,身躯在被子里裹作一团,浑身无助地发着抖,“我以后会乖,会听话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在睡梦中伸出一只手,成熙像是拼命地在床边摩挲寻找着什么,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你答应过我的,你带我走吧……”
“阿霖,好多人,好疼,我好害怕——”
一只手握紧门把,时添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随着床上人哭声渐止,陈助理听到时总在背后喊自己:“小陈。”
“时哥?”
时添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问:“你觉得我长得像个冤种吗?”
陈助理怔愣了一下:“……怎么了时哥?”
“没什么。”他看到时添笑了起来,眼中映着窗外的月色,“我有时候觉得,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冤种。”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推开房门离开前,他好像透过玻璃窗前的反光,看到了时总眼角的一点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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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源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接到成熙打来的电话时,会在电话那头听到时添的声音。
时添在电话里用再寻常不过的语调和他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