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炽已经和妈妈商量好了。他不知道明危亭为什么忽然会问起这个,顿了下,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也是家人。”
明危亭显然松了口气,低头告诉他:“我们也可以这样相处。”
骆炽睁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明危亭揉揉他的脑袋,“我们的关系要比禄叔和父亲好。”
大概是因为最近正在和父亲较量,明少当家这句约定说得莫名相当有事业心,还教着火苗伸出手,两个人轻轻碰了下拳头。
火苗也被他激起了斗志,握着拳用力点头:“没问题。”
明危亭看着他,眼睛里显出笑,又按住火苗的头顶,认真揉了揉。
他第一次交到朋友,第一次邀请对方上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交朋友是件感觉这么好的事。
明危亭正要开口,忽然被火苗飞快打了个手势。
骆炽的反应相当熟练,把枕头迅速塞进他怀里,又扯过被子,飞快把两个人罩住。
门口有脚步声传过来。
明危亭不明就里,被他引得生出些警惕,下意识想要把骆炽护到身后,却又被火苗结结实实按牢。
火苗拉着他藏在被子里,沉稳地比划了个“嘘”的动作。
过了几秒钟,门被轻轻打开一条小缝。
有人帮他们把灯关掉,从被沿的缝隙看出去,视野里转眼只剩下柔和的月色。
明危亭一怔。
骆炽相当有经验,依然按着他,朝他眨了下眼睛。
任霜梅关了灯,把给他们两个准备好的休闲服放在门口。
银白色的月光笼罩着房间,里面的两个小朋友躺在一块儿,正抱着枕头老老实实睡觉。
……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天气也不嫌热,还要拿被子蒙着脑袋。
任霜梅轻轻扬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压下笑,伸手关好门。
门被轻轻合上,隔住了走廊的灯光。
脚步声格外轻缓,悄悄走远,一切又恢复安静。
骆炽直到这时候才松了口气,飞快把被子掀开,小声给明危亭解释:“明天要出远门,我们今天该好好睡觉的。”
明危亭不太清楚这些,帮忙整理好被沿:“不能在路上休息?”
他问完这句话,想起这次不是走水路,坐飞机只需要三个小时,又点了点头:“有道理。”
“太晚了。”明危亭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不该扯着你聊天。”
骆炽有点不好意思:“是我想聊天。”
他揉了揉头发,相当诚实地承认:“因为要出门,所以我紧张得睡不着。”
如果不算上那些辗转颠沛的经历,这还是骆炽第一次出远门。
虽然自认为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应当是相当沉稳成熟、可以帮上妈妈不少忙了……但有些小硬汉,一想到明天可以和妈妈还有好朋友出门玩,还是兴奋得睡不着。
骆炽抱回自己的枕头,和明危亭约好了谁不睡觉谁是小狗,平平整整躺好,平心静气闭上眼睛。
……
还是睡不着。
骆炽躺了十分钟,决定承认自己是小狗,轻轻碰了下明危亭:“你睡着了吗?”
没有人回答,身旁的呼吸声均匀稳定。
骆炽听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他一想到明危亭长到十五岁,一直都在全世界的每个地方游历,就觉得酷到不行:“等以后,我也想这么酷。”
“可我还不会骑马。”骆炽小声念叨,“等到了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像阿姨和妈妈骑得那么好。”
他忍不住想的其实还有很多事。
比如草原上能不能到处跑、能不能躺下打滚,是不是和草坪差别很大。
比如草原上都有些什么动物,有没有草会开花。风景是不是真像画上那样美,有些什么好吃的……越想就越期待,越期待就越精神。
也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要走过多少地方,他才能像明危亭一样沉稳,即使第二天就出门也能立刻就睡得着。
骆炽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才终于被困意一点一点拽着,沉进了一场有草原有家的梦里。
……
又过了十分钟。
明危亭睁开眼睛,坐起来。
骆炽实在熬得太困了,梦又做得太好,只是在察觉到有动静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是他在身边,眼皮就又合上。
明危亭轻轻摸了摸火苗的脑袋,他坐在床边,一直等到火苗重新睡熟,才挪开了自己的枕头。
沉稳的明少当家掀开枕头,翻出随身的袖珍手电,抱着那本《旅游指南》,悄无声息去露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