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不禁想到了母亲百里清,那时她的足底有伤,接近母亲尸首时,万幸没有被这种异花寄生。思绪回转,她想到了殷致远身?上那些异花,也许他也曾去过?黑骊迷城,许是发?现了什么,后又匆匆折返,在石门外枯坐至死。那些异花的花粉也许是在石道中沾染上的,只因外面?的石室中,只有殷致远身?上有曼珠沙华。
柳溪心疼地看向了景岚的腿上伤痕。
那时候,她们四人在石道之中走了许久,也许石道边上就有这种种雪色的曼珠沙华,只是她们一心只想走出去,光线又暗,以至于并未觉察。景岚腿上被荆棘刮伤,就那样暴露在外,所?以这才沾染了异花的花粉。
“万、幸。”沈将离倒抽了一口凉气,“鱼、龙。”
她想,那些花毒全在皮肤表层,大抵是因为景岚修习了《鱼龙舞诀》吧。所?以,医治的法子并不难。
柳溪听懂了沈将离的意思,她长舒了一口气,“事不宜迟,妹子,现下就医治阿岚吧。”
沈将离正色道:“剜、皮!”
景岚听到这两字,不禁头皮一麻,“什么?!”
“剜。”柳溪淡淡说完,抬眼看向沈将离,“可以用麻沸散吧?”
沈将离点点头,“去、拿。”说完,她便开?门离开?了房间。
景岚皱眉道:“我只怕要在府衙休养好几个月了。”
柳溪在景岚身?侧坐下,握住了她的手,“你没事,我才安心。”
“可是……”
“听话。”
柳溪心疼地抚上了景岚的脸颊,“骊都遭此大变,必有大批百姓涌入东临城,此时最需要做的是安定民心,不宜再?兴战事。”略微一顿,柳溪嘴角微扬,“你小瞧我?”
景岚倒不是担心这个,“明明说好的……到了东临城我要娶你!”
柳溪笑出声来,“我又不跑,你急什么?”
“怎的不急?”景岚愁的是另外一桩事情,“禁卫统领这路上暗示了多少回,溪儿你就一点也听不出来么?”
柳溪终是知?道她在急什么,忍笑反问道:“阿岚想做皇夫么?”
“你说我想不想?!”景岚似是恼了。
柳溪捧住她的脸
,认真道:“你若敢想,我先削了你的脑袋。”
还凶她!
景岚的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结了,“你就一点不担心么?”
“担心,却不是陛下这事。”柳溪说得淡然,“明面?上看,东海景氏与皇室联姻,等?于给?皇室吃了一颗定心丸,可陛下根本就不需要这颗定心丸。因为你与她,不仅仅是君臣,还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所?以,不管禁卫统领暗示多少回,我相信陛下是不会?松口的。”
景岚听完后,终是轻舒了一口气。
“仓皇迁都,金老爷子没有在西?沉州镇守,虽说我们有魏磊为人质,魏氏不敢妄动,可异族与逐鹿盟那边呢?”柳溪想,若是这个时候异族出兵,最容易渔翁得利的便是西?南边的异族与东北边的逐鹿盟。
“大梁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只怕要养上好几年,才有征伐收复山河的能力。”柳溪知?道情势已变,如今大梁人心散乱,当务之急只能在东浮州站稳脚跟,“万一那几路诸侯不给?陛下这个机会?呢?”
景岚安慰道:“太爷爷向来沉稳,他率军回撤东浮州,一定有他的考量。”景岚又想到了四哥,明知?道她今日回来,四哥还跑了个没影,如此神神秘秘,也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人各自思忖,沈将离背着药箱回到了房中,将房门仔细关上。
“好、了。”沈将离把药箱往桌上一放,打?开?药箱拿出了一瓶麻沸散,“小、五。”
景岚接过?麻沸散,趁着沈将离还没开?始治她,她先问道:“沈姐姐,我们离开?之后,四哥他发?生了什么事么?”
沈将离眨了眨眼,“没、事。”
景岚知?道沈将离从?不瞒她什么,可她也知?道四哥的这些行为实在是反常,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当真没事?”
沈将离点点头,“无、病。”
“沈姐姐,我问的不是四哥的身?体……”景岚的话音刚落,便被柳溪点中了哑穴,她瞪大眼睛转过?脸来,看向柳溪。
柳溪温柔地从?她手中拿过?麻沸散,温声道:“一个一个治,总能治好的。”说完,她从?药瓶之中抖出麻沸散,喂向了景岚,“你先给?我好起来,张
嘴。”
景岚拗不过?她,她也怕这寄生的花粉夜长梦多,只好依着柳溪的话,乖乖地吃下了麻沸散。
麻沸散的效用渐起,景岚只觉眼皮子发?沉,很快便睡死过?去。
柳溪担心景岚半途疼醒,便又点了她的麻穴,看向沈将离,“妹子,下刀准些,也快些,别让阿岚太受罪了。”
沈将离点头,“安、心。”
柳溪不敢再?多说什么,以免乱了沈将离的心神,她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安静地陪着景岚,等?沈将离一刀一刀地把景岚沾染了花粉的皮肉割下来。
切肤之痛,痛彻心扉。
柳溪看在眼里,痛在心底,油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