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肢走到了铜镜边,当着?楚夕的面一转铜镜,竟触发了房中的某处机关,只听两声机杼声在衣柜后响起。
她回头对着?楚夕笑笑,走向衣柜,把里面的衣裳往边上一拨,露出了里面的昏黄密室,“殿下可愿过来看一眼?”
楚夕依旧坐在原处,沉声道:“你这是给本宫一个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么?”
崔十一娘娇声道:“殿下若是舍得,我把命给你便是。”
楚夕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她迟疑片刻,还是选择起身,走近衣柜,匆匆往里面看了一眼,“不过?是些书卷,有什么好看的?”
“古人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崔十一娘的声音婉转,像是春莺低语,无端地让人喜欢。
楚夕惊觉自己走了神,当即敛神,正色道:“你在耍什么把戏?”
崔十一娘踏入密室,拿出了一卷书简,走过来双手奉上,“我想殿下现下最愁的,莫过此事。”
楚夕将信将疑地接过?了书简,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合上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调查朝廷命官!”
“美色当前,几杯佳酿下去,该说不该说的,就都交代了。”崔十一娘真挚地望着?她,“我这儿的价钱,可比千蛛楼的便宜,而且绝对不会一货两卖。”
楚夕冷声道:“本宫确实小看了你。”
“蝼蚁也有蝼蚁的厉害之处,今日殿下带酒来此,谋的也是此事吧?”崔十一娘是个聪明人,她的嗅觉也比常人灵敏一些,今
日这【醉生梦死】里面掺了东西,她也是嗅得出来的。
楚夕被她说中心事,她今日来,本就是想威逼崔十一娘为她做一件事——曹氏这些年越发地金玉其外,她必须另谋朝廷可用之势,她的主意便打到了贪渎最凶的老泥鳅庆元侯身上。这老泥鳅平日动不动就称病不朝,私下贪渎的金银,只怕早已是金山银海。朝中贪腐之气已成,朝臣能用着寥寥可数,老泥鳅与朝臣们上下一气,就算她想查,也没人会认认真真地给她查。查来查去,最后只是一笔糊涂账,就算真拿到了什么实质的贪渎证据,这老泥鳅随便推个人出来顶罪,他一样可以逍遥法外。
楚夕三日前也惊艳于崔十一娘的美貌,她想,也许美人计可成,于是今日便提了毒酒来,会一会这崔十一娘。
“殿下只须找个借口,派兵往这几处庄子搜一搜,我想庆元侯也不敢说什么。”崔十一娘完,把衣柜关上,走到铜镜边,扭动机关,把密室关好,坐回了古琴边。
楚夕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风尘女子,“你就不怕本宫先带兵抄了你这儿,让你血本无归么?”
“我心中的殿下,可不是这种贪图蝇头小利的傻子。”崔十一娘对楚夕颇是赞许,“留我一命,百利而无一害,不是么?”
楚夕冷笑道:“可本宫并不安心。”
“殿下要怎么才能安心呢?”崔十一娘杵着腮,含笑看她,眸光好似千树桃花盛放般明艳。
楚夕有些怔忪,这样的眸光似曾相识。
可这崔十一娘绝对不会是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就算那人还活着,她那样的性子,怎会在这种风尘之所苟且多年?
楚夕不喜欢这样相似的眸光,别过脸去,“要价多少?”
“一文钱。”崔十一娘答得干脆。
楚夕惊眸看她,“除此之外呢?”
“殿下坐下,听我弹上一曲?”崔十一娘眯眼轻笑。
楚夕沉眸,“你这样,本宫反倒不敢与你谈买卖了。”
“买卖不在,情意在。”崔十一娘笑意更浓了几分,“原本这书就是送殿下的诚意,是殿下想要安心,我才向?殿下讨要一文钱。殿下随意,我也随意。”
楚夕却没有依着?她
的意思,只是冷嗤一声,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了琴头,“若有需要,本宫还会来的。”说完,她小指顺势勾起了一旁的【醉生梦死】,开门离开了这里。
极低地,崔十一娘垂下了头,“好。”
眼圈微红,崔十一娘的纤纤玉指搭上琴弦,勾抹之间,一曲《长相思》从指间响起。曲声婉转,混入了酥雨的淅沥声中,断断续续,曲不成曲。
楚夕掀帘坐入轿中,那熟悉的旋律传入耳中,她神情微滞,再倾耳细听之时,那曲古琴曲早已被歌声掩盖,再也抓不到。
倦怠。
楚夕靠上微凉的垫子,随着轿子走出十里烟花巷,那些莺歌燕语渐渐落下,只剩下了轿子的嘎吱声与轿夫们的脚步声。
她确实很累了,数年朝堂对弈,她只恨弟弟长得太慢,只恨自己不是男儿,纲常之下,女子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实在是太难。
大梁积弱如此,山河飘摇,长公主三个字,已经让她的双肩不堪重负。倘若她不是大梁的长公主,她便不用为了弟弟的皇位,下嫁那个金玉其外的曹氏嫡子,这些年也不用与千蛛楼少主虚与委蛇,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堪。
哑涩笑笑,楚夕只觉胸臆酸涩无比。
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仔细想想,她与这十里烟花巷的姑娘有何不同??
“拾儿……”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