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扑哧……”
白鸽从北飞来, 钻入龙岭山腹深处的大帐之中,稳稳地落在了梨花木矮几上。
凝神在沙盘上捏着泥山的着甲女子并没有抬眼看一眼白鸽,副将魏玉轻手轻脚地走近白鸽,将白鸽捉住, 拿下了白鸽信囊中的传书。
“何人的书信?”着甲女子慵懒问道。
魏玉打开书信看了一眼, 摇头道:“不知。”
着甲女子似是了然,“想必是个惊喜。”
魏玉颇是惊讶, 他点头道:“信上说, 景小五与柳溪进山了。”
“比我想的慢了两日。”着甲女子冷嗤轻笑,直起身子沿着沙盘走了一圈,自打西山柳氏走了嫡女柳溪, 她虽行三, 可仗着魏谏白留下的兵马与三州势力, 父亲柳擎极是看重她这个柳家三小姐柳素。
柳素享受嫡女般的尊荣数月, 气度早与当初大不相同。如今一颦一笑之间, 皆是说不出的贵气。
魏玉迟疑问道:“可是照计划行事?”
“不,得变。”柳素的眸光落在了沙盘上一处低洼地, “我这大姐可比毒蛇还阴毒,打蛇嘛, 一定是要打在七寸上的。”
魏玉沿着柳素的眸光看去, 那处低洼地他昨日才带人探过——那是龙岭中最大的一处寒潭, 寒潭看似水波不兴, 可水下却暗流涌动,若是遇上阴雨天气, 这寒潭还会出现龙吸水的奇观。因为这里异象不绝,又地处龙岭龙首之位,东浮州的人都把这里唤做【龙眼】。
“这几日让你们牵着狼犬四处踩踏, 她若看见那些足迹,一定会以为我带了罗刹狼来。”柳素负手而立,眸光暗沉如黑水,“我若不以身为饵,大姐肯定不会乖乖去【龙眼】的。”
魏玉忧心地看了一眼柳素的小腹,“可是……”
柳素轻抚尚未隆起的小腹,笑道:“放心,这是将军留给我的宝贝,我一定会事事小心的。”话音一顿,柳素轻笑看他,“况且,我不是还有你么?”
魏玉俊面飞红,慌乱地低下头去。
“将军待我有恩,魏玉一世必定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夫人与小主子!”
柳素缓缓走近魏玉,搭上他的肩甲,“你得好好的,我跟这个孩子都离不得你。”话中有话,魏玉不可能不懂。
魏玉诚惶诚恐,“夫人言重了。”
“杀夫之仇,我一定要报。”柳素突然咬牙切齿,“就在这龙岭之中,我要柳溪有来无回。”
魏玉拱手而拜,“但听夫人吩咐!”
“附耳过来……”柳素对着他招了招手。
魏玉红着脸庞凑了过去,柳素附耳低语了几句,魏玉原本紧皱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他重重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柳素含笑看着魏玉掀帘离开了大帐,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柳溪,你可真是命大。”柳素转眸再看着沙盘上的【龙眼】之地,“你一日不死,我就一日睡不安稳,如今你既然送上门来,我就不会让你再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与此同时,龙岭的深林之中。
柳溪与景岚折木为箭,在林中忙活了一个时辰,在小路两侧准备好了埋伏。景岚又在山中抓了些野兔,取了鲜血来,沿途抹在了树干之上。
血腥味在林中浓郁了起来,甚至密林深处也渐渐有了野兽的窸窣之声。
景岚与柳溪掠上树梢,安静地等着罗刹狼的出没。
先杀个几只,惊动了柳素,才有可能引蛇出洞。
柳溪倒也不急,索性寻了个主枝靠着眯眼小憩。昨夜宿醉,也没睡几个时辰,这会儿脑袋还是嗡嗡作痛,歇会儿也好。
景岚坐在一旁,侧头看了一眼柳溪,提醒道:“别睡,容易受凉。”
“哦。”柳溪半眯着眼睛应了一声,突然身子一倾,趁着景岚不备,枕在了景岚腿上。
景岚大惊,偏生又不敢推开柳溪,万一不小心把她给推下去了,触动了下面原本要猎狼的机关,伤了柳溪就不好了。
“柳溪,你怎么总这样?”
“头疼……”
柳溪蹙眉低喃,拉了景岚的手覆在太阳穴上。
“下次……别喝那么多。”景岚犹豫了片刻,还是轻柔地揉起了她的太阳穴,“对身子不好。”
柳溪故作难过,“红姨难过,我也难过啊。”
景岚的动作一僵,她低头怔怔地看着柳溪。长兄景铎对柳溪而言,一定很重要吧。心头微酸,景岚连忙收敛心神,也不知能说什么劝慰她,便只能选择沉默。
柳溪觉察景岚不动了,“怎么了?”不等景岚回答,她神色一凝,立即坐直了身子,握紧惊月,低声提醒,“来了!”
景岚知她最是敏锐,她也握紧了剑柄,四处张望。
“汪!汪!汪汪汪!”
林中响起了狼犬的叫声,十余名魏家兵士牵着狼犬在林中闲荡着,不时还在交头接耳。
“你说夫人到底在干什么?带我们跑到这种荒山野岭中扎营按兵不动,每日就让我们牵着狼狗山中游荡,无聊至极!”
“嘘,你这些话这里说说就算了,可别传到魏副将耳中。”
“我可当你们是兄弟,你们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