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可这条路是绝对走不通的。只见景岚拔出长剑,剑锋在地板上划出一剑。
换做寻常石料,早就留下一道深痕, 可这密室的石板竟纹丝未伤。
“这石板用的石料与我们落下来的地方一样。”景岚皱眉长叹,“挖不开的。”略微一顿,她沿着石板走了好几步, “你应该不知道,海城下面其实有个海漩,你听见的水声,就是那个海漩发出来的。铸兵台的炉子常年不灭,不仅仅是因为师傅们添料及时。海漩搅动了城底的机关,形成了炉子中不会停歇的风,只要加料及时,便可保证铸兵台的每个炉子都有烈火。”
柳溪坐起身来,明白为何这里的石板要用一样的石料。
若不是这种刀斧难破的石料, 海漩吸力巨大, 只怕会将整个海城吞噬其中。一旦这里出现了窟窿,就等于在海城底部凿出一个洞, 海漩巨大的吸力会一步步将海城吞没。
挖开石板走水路泅水离开这里是妄想。
柳溪快速系好腰带, 拿过灯盏, “阿岚,你撑住了。”
“撑什么?”景岚才问出口, 便见柳溪足尖一点, 掠了起来。柳溪足尖在景岚肩上一踏, 擎灯将密室的石顶看了个清楚。
石顶打磨得极是光滑,没有任何可以藏匿钥匙的地方。
柳溪颓然落下。
这密室上下都封了个严,唯一的出路只有她与景岚跌下来的地方。
柳溪叹了一声, 不甘心地再次将灯盏移近了辟邪,反复查看。
“卍”字小孔就在眼前,却找不到开启机关兽的钥匙。
景岚低头看着地上柳飞扬的白骨,倘若他将钥匙藏在身上,景安一定能搜走。若是藏在体内,如今他已是森森白骨,钥匙定能暴露出来。
可这辟邪显然是没有启动的,所以钥匙一定不在他身上。
景岚走近黑黑,又翻看了一遍黑黑颈上的玄方盒,就算把盒子一片一片拆开重组,也比那个“卍”字小孔大,根本不可能放进去。
“柳溪。”景岚似是想到了什么。
柳溪回眸看她,“嗯?”
“你若是柳飞扬,你一个人在海城下铸造机关兽十五年……”景岚缓缓走近机关兽,在柳溪身侧站定,眸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卍”字小孔,“你会不会担心,有一日辟邪铸成,自己却死得不明不白?”
“会。”柳溪点头。
景岚再问道:“那封信说,世上只有柳飞扬一人能启动辟邪?”
“不错。”柳溪眸光微亮,似是也想到了什么,“所以,世上其他人根本启动不了辟邪。”
景岚点头,“要么是钥匙被柳飞扬藏在一个只有他才能找到的地方,要么就是辟邪根本就不用钥匙启动,这个‘卍’字只是个障眼法。”
“十五年在此铸造辟邪,景安一定会派人盯住他的一举一动。”柳溪更倾向于景岚后面的那个推论,“钥匙造出来,也只能藏在海城。景安最熟悉海城,钥匙只要是金石之物,景安一定能从海城翻出来。”
“他并没有找到。”景岚笃定这个结果。
柳溪仰头看着辟邪半隐在黑暗中的狰狞兽头,“启动机关一定就藏在辟邪身上,而且只有他一人知道。”
“嗯!”景岚相信这一定是真相。
明知会被过河拆桥,还把钥匙藏在海城,那是蠢人才会做的事。
“阿岚这回很聪明!”柳溪忽然侧脸看她,莞尔轻笑。
“不用你夸!”景岚脸上的笑意一僵,这才发现自己竟对她和颜悦色了。
柳溪意味深长地笑了,暗忖这小丫头其实也是可以暖起来。
只是,需要多给她点时日。
景岚故意转过身去,上下打量辟邪竖起的鳞片。她记得柳溪进来时只碰了一下辟邪的黑鳞,辟邪就全部鳞片都竖了起来。后来柳溪轻叩辟邪的胸口,鳞片一动不动。
柳家人造的机关兽,自然该由柳家人来破解其中的机关。
景岚懂了,为何那内鬼选择了柳溪也在时才下手?
“你进来时,触碰的是它的什么地方?”景岚提醒柳溪。
柳溪仔细想了想,约莫找到了最初触碰的地方——这里有十余块鳞片比其他的鳞片大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柳溪拿着灯盏沿着辟邪又走了一圈,这辟邪身上的黑鳞就只有两种,一种大些,一种小些,排布散乱,并没什么规则。
柳溪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地方,景岚走近后,用剑鞘一一敲打那十余块比较大的黑鳞,一边敲,一边默数。
“一、二、三、四……”
当敲到第九块时,机关兽的黑鳞猛地一颤,竖起的鳞片竟又完全缩了回去。
“是它!”景岚为了确认,再敲了一回,鳞片又重新竖了起来。
“看来有的只是装饰,有的是真正的机关。”柳溪将灯盏放下,用惊月上下敲打剩下的那几片,辟邪的鳞片一动不动。
柳溪认真思忖,柳飞扬到底会按什么规律排布这些真正的机关?
景岚倒也没有闲下来,她摸出了火折子,吹亮之后,沿着辟邪绕了一圈,足尖一点,掠身飞上了辟邪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