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才打开大门,张大嫂在井边哼着小曲儿洗菜,看起来心情不错。
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孙家四兄弟进门。
孙家是北方逃荒过来的,四兄弟人高马大的,一起走过来,冷着脸,挺有威慑的。
张大嫂停了小曲儿,站起来了。准备脱口而出的恶言憋了回去。
孙家4兄弟走进来:“张童生在家吗?”
“在书房呢。”昨天把老宅的书都搬回来了,张大哥高兴了一夜,一大早就去书房看书了。
张大嫂不解:“不就是几本书,虽然多了些,家里又不是没有。”被张童生骂无知妇人。然后好心情的给张大嫂解释道:“当年小弟看这些书能考中秀才,我读一下,说不定你也能当秀才夫人。”
“当家的,孙家来人了。”张大嫂对着屋内喊到。
张童生依依不舍的把书放下,从书房走出来。
热情的招呼到:“亲家兄弟来了?我娘刚才还说,正准备等会儿让你嫂子提一篮鸡蛋送给弟妹补补呢。要不是孝期不能吃荤腥,都准备提只老母鸡呢。”
“我们进屋说。”孙大哥没理会他的假惺惺,直接说到。
进屋里落座,张老太也从后面菜地走过来。
“当年你们逼言娘嫁过来报恩,言娘也嫁了,恩也报完了。”张大哥开门见山的说到。
挥手制止张童生要否认的话,“你看看这协议,同意哪个咱们就签哪个。”
张童生接过孙大哥递过来的两张纸,看了起来,脸色控制不住的青青红红,纸都捏皱了。
“不行。”
“怎么不行?哪个不行?小张秀才的财产归他儿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孙大哥追问到。
孙大哥故意让张家以为他们偏向第一种协议。
毕竟这个时代讲究家族,讲究夫死从子。
张童生在绞尽脑汁儿想着怎么狡辩。
毕竟已经进入自己口袋的东西,再吐出来是痛苦的。尤其是这东西关系着自己未来能不能再进一步。
“你们商量一下,明天我带着朋友李兴宗来见证人。哦,你不知道吧?李兴宗是城里衙门的捕头,和县丞老爷说得上话。”孙大哥也不准备听张童生废话,丢下这句话就要走。
“等明天签了这协议,你们别想嘴上一套做事儿另一套,欺负我妹妹娘儿四个。要是不按这协议来,我们兄弟几个就按饭点去张童生的私塾闹。要是还不行,那就去官老爷那儿击鼓鸣冤。告老张家想逼死孤儿寡母。搞臭老张家名声,呵,科举还要看名声的吧?!娘老子的,老子憋气憋了几年了,现在恩报完了,以后就当面罗对面鼓的来。”张老二凶神恶煞的说到。
“你敢,这是张家村,你胡闹村长不会饶了你家。”张老太还不晓得什么协议,一听要到儿子私塾闹事儿,就跳了起来。
张家村绝大部分是张姓族人,只有了了几户外姓人。
村长就是张氏族长。
“有什么不敢的,”孙大哥撸了一下袖子:“我们孙家就是逃荒过来的,大不了再经历一次了。说不定还能回家乡去。”
“听说山西的汾酒全国有名啊,到时候也能尝尝原汁原味的。”老三接话道。
不等张家人反应,四兄弟站起来走了。
“给娘说一声,我直接去城里请李捕头了。”在张家门外,孙大哥大声交代弟弟们。
屋里的张家人听的清清楚楚。
“儿啊,这纸上写的什么啊?”
“两张协议,说孙家当年把弟妹嫁过来已经报过恩了,以后两不相欠。现在小弟去世了,孙家怕我们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让我们请族长来签协议。“停了一下,张老大组织语言:“一份是弟妹和小弟和离,带走孩子,和我们家断绝关系。”
“啥?断绝关系?让你弟弟香火断了?我去骂死他们。”张老太说着就往外走。
“哎,娘,娘,你等等。”找老大装模作样的叹气:“我们怎么会苛责侄子们!现在小弟没了,我还打算着,过两年让侄子免费来私塾读书呢。”
“另一份儿呢?”张大嫂焦急的问道。
张大嫂倒是乐意断绝关系,但在张老太面前也不敢表现出来。
“另一份是,让我们把书全都还回去。帮忙扶养侄子们科举读书。”
“什么?还读书科举?我们儿子还供不过来,哪有闲钱供别人。”张大嫂失声叫道。
“我倒是想供侄子们,可惜我现在还是童生,没考上秀才。收入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张童生边为自己媳妇儿描补,边向张大嫂使眼色。
张大嫂看到自己丈夫的颜色,听到“秀才”这个字眼,还有偷偷竖起来的一根手指,立马想到昨天丈夫说的话。
心领神会的领婆婆到里间说起心里话。
张老太婆媳坐在床边。
“娘,当家的昨天看到小弟的那些书,和得了珍宝似的。我问他也不说。我听到他晚上说梦话:说等他学透了这些书,一定能考个秀才回来。”
张大嫂扯了扯张老太的袖子:“娘,你说可笑不可笑?这么大的人了还说梦话。”
“老大真的这么说?”张老太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