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倩最后是在书房里找到刘长军的。
亮灯的刹那,刘长军略带狼狈地抬头,他强颜欢笑,“你回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的嗓音略带沙哑。
嗅着浓浓的烟味,龚倩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她一言不发先去开了窗,等烟味散去了一些,这才开口道,“我刚去医院看过之洲了,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我听说,之洲是在你去之后就立刻醒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作为母亲,她实在是心力交瘁。
刘长军沉默半晌,再次哑着声音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他目光中带着丝丝哀愁与恳求,“都过去了,好不好?”
纵然有千言万语,龚倩这时也说不出来了。
看刘长军这副模样,其实不问,她大概也能看清事情的始末,罢了、罢了,就装聋作哑吧,“好。”
沉吟了片刻,她又道,“一家人总有磕磕盼盼的时候,说开了、讲开了,便什么都好了,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
刘长军嘴唇嗫嚅,最后长长地叹息一声,“你说的对。”不愿意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缠,他又问道,“餐厅的事,解决了吗?”
龚倩摇了摇头,“她叫杜可可,她爸是杜康。”
杜康在他们的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怪不得这女孩子这么气焰滔天,“要是以前,早就撕破脸了。不过沈妤吩咐了,要私下里单独见杜可可或者杜康一面,所以我让他们明天去沈妤住的酒店找我。”
刘长军微愣,旋即迅速反应过来,“沈大师不是个斤斤计较的性格,大约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只能让我们帮着出个面。这样,明天我们提早一些去候着。”
听到沈大师三字,龚倩一时间没和沈妤对上号,等回过神,她忍不住问道,“沈妤真这么厉害?”
刘长军不假思索给了肯定的答案,“那是当然。”
关于生基,他前前后后找了许多能人异士,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最后找到闵言,得到的答案依旧是不能。
而沈妤年纪轻轻,却轻而易举地帮她解决了这桩麻烦,结果显然易见,“你别因为她年纪小就看轻她,她深不可测呢。”
龚倩收了小觑之心,“早点休息吧。”
*
“深不可测”的沈妤和沈念娣逛完热闹的夜市,一同回到酒店。
两人胡吃海塞了一通,都撑得走不动道。
沈念娣刚走进酒店的大门,就被眼前的富丽堂皇惊呆了,她下意识地感慨道,“在这里住一晚得花多少钱啊。”
说完,她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摆了摆手,局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的你,让我有些陌生。”
沈妤欣然一笑,然后轻车熟路地回到房间。
“只是我刚巧帮了别人的忙,这是他们帮我订的。”
洗过澡,沈念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唏嘘道,“你知道当初我有多讨厌你吗?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就物是人非了。”
做梦都想不到,她们居然还有一起躺在一张床上的一天。
“来到京市,我一直想着该怎么回报你,想尽快把你的钱还了。”沈念娣苦笑一声,“现在我突然发现,你根本就不缺这些。”
虽然不知道沈妤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但现在的沈妤已经让自己望尘莫及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沈妤能够感受到沈念娣的心情,她侧过身,半撑着身子,手掌托腮,笑意盈盈道,“你是学金融的,那你就好好学习,将来给我打工吧。等两年,我手里就有很多资产了,怎么样?”
沈念娣看着沈妤,不由得痴了。
一直知道沈妤的好相貌,可从没有哪一瞬间有现在这么强的冲击。
待回过神,沮丧之情一扫而空,同时心里涌起了豪情万丈,“行,你等着,我给你打一辈子的工。”这话她说的真心实意,“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又讲了好久的话。
从小时候的糗事讲到学校内的趣事,直到两人抵不住困意,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沈妤醒来时,沈念娣已经离开了。
她留了一个字条,“我还有早课,就先走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学习,等着让你来剥削。”
最后是一个可爱的颜文字。
沈妤哑然失笑。
吃完早餐后,刘长军夫妇便姗姗而来,他们身后,还跟着杜康。
杜康跟着进入房间,见到悠闲自在的沈妤,有些不明所以,他偏头看向刘长军,“我是为了我家女儿来道歉的,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沈妤目不转睛地注视了杜康好一会儿,在刘长军开口前便解释道,“是我让刘叔叔,约你私下见面的。至于道歉也只是一个由头,做不得数的。”
杜康听的云里雾里,实在没弄明白,“什么?”
沈妤见他孤身一人,继续问道,“既然是来道歉的,犯错的人又不是你,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