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4 / 4)

自己的一世英名只怕要毁在这顽劣的学生身上了,平安郡主所托,只怕也只能辜负了。

而谢湛这边也好不到那里去,只觉那夫子的声音嗡嗡嗡如同苍蝇一般聒噪,嚷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却偏生不得不忍受,这读书对他简直就是一种非人的折磨,最后他实在不耐烦,双眼睁得如铜铃般瞪着夫子,只愿这夫子像那些鸟雀一样被他瞪走。

须知练武人的眼光不似常人,是带着杀气的。

尤其谢湛是真的练出了“不科学的”内气,他朝夫子一瞪,夫子顿时感觉脸上如被尖针狠狠地刺,痛不可当。

夫子只觉忍无可忍,豁然站起。“啪”的一声将书拍在桌上,清瘦的脸部肌肉一抖一抖,两个鼻孔出气多,进气少,两撇白胡子气得一翘一翘,干瘦的手指指着谢湛颤巍巍:“你,你……”

“嘿嘿!老头,别激动,来,来,喝口水,我看你也累了,我们今天就到这儿怎么样?……”谢湛一反刚才的无精打采,豁然站起,嬉笑着殷勤地替夫子端过桌上的茶水,还一边拍着夫子的背替他顺气。

夫子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推过谢湛的手,狠狠道:“今天不把这一节背完,你不用做别的了。”

谢湛唰的一下变脸了,将茶水往桌上一顿,道:“那不行,我还要去练剑呢!”

夫子拿起书往桌上狠狠一拍:“你忘了平安郡主的话?现在以念书为主,每天花多长时间念书,要听我的。”

一想起谢锦宁的话,谢湛怔了一下,扑通一下,一声哀嚎,又没精打采地歪回了椅子上。

哎!谁叫阿宁发了话呢!他不想阿宁不高兴啊。

夫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他的三字经。直摇头,心里直叹,也只能拿平安郡主的话来压压他,这个愣头青谁的话也听不进,唯把谢锦宁的话奉为圣旨。

谢湛颓废地杵着头。

耳边,夫子在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地聒噪,而他注视着夫子嘴边的两撇胡须随着夫子说话一抖一抖又一抖,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扯一扯。

夫子疼得闷哼一声,跳了起来,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打在他的手上。

谢湛别过头嘟囔了一声:“小气!”

心里又想,我为什么没有呢?好像阿宁也没有啊。

貌似,他见过的人中,只有夫子有啊?

为什么呢?正稀里糊涂地神游天外,夫子又是啪的一声,书卷拍在他的头上,呵斥道:“听讲!”

这下谢湛有些生气了,直起身,嚷嚷道:“喂!老头,你不要太过分,我的头只有阿宁拍得,你凭什么拍我头?”

“就凭我是夫子!尊师重道你懂不懂?”

“你是夫子也不能拍我头!”谢湛气哼哼,他的头,一向只有谢锦宁能拍。

“坐下听讲,现在是上课时间!”夫子眯起眼睛,不再理会这个愣小子的胡闹。

谢湛瞪了夫子一眼,夫子只觉眼前一花,谢湛人不见了。

“咦!人呢?”夫子左顾右盼,只见头顶上忽然掀起一阵灰尘,滚滚落在自己的发上,肩上,衣上,眼睛上。

“咳,咳……”夫子呛得咳嗽流眼泪。

蓦然抬头,只见谢湛翘着二郎腿坐在房梁上。

“你……你给我下来!”夫子咳嗽着。

“偏不!”

“你……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忘了平安郡主的话了?”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为什么是我下来,你也可以上来给我上课嘛!再说,你在下面讲,我坐在上面一样听得见你讲课啊!”谢湛嬉笑着,用衣袖将房梁上更多的积年尘埃扫向夫子,一时间屋子里灰尘漫漫。

“你……”夫子气得直跳脚,吹胡子瞪眼,脸都变了色,“你下不下来”

“就不!偏不!有本事你上来呀!”谢湛双手悠闲地在胸前交叉,俯视着夫子。

气死你,嘻嘻!

“好……你好得很!……”夫子气得直咳嗽,就是拿谢湛无法,一气之下本想摔门而出,可想到谢锦宁的托付,生生忍住了,只得负着手气哼哼的在学馆里踱来踱去。

谢湛眯着眼睛,得意地坐在房梁上。双手交叉胸前,晃荡着腿,享受地听着夫子气哼哼的声音。

这夫子,平时把他整得够呛,他老早就想出一口气了。

可是突然,夫子气哼哼的声音没了。

学馆变得极静,静得可听见窗外鸟儿娇滴啼转。这不寻常的寂静中,含了一种森然的怒气。

谢湛惊讶地低头去看,顿时嬉笑的表情凝固了,全身僵硬,如遭电击。

只见门口处,一抹嫩黄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清晨的阳光淡淡的光晕撒在她身上,

她清丽的面容沉静如水,清凌凌的眸子此时正看着房梁上的谢湛,似笑非笑。

这笑,让谢湛全身冰凉,发抖,脸上变了色,既惊且懊悔。

他急忙跳下房梁,一步一步极慢地磨蹭着向谢锦宁蹭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气馁地低着头,伸手可怜兮兮小心翼翼地去扯谢锦宁的衣袖,嘴里嚅嗫着“阿……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