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姐姐哎,现在我可没空跟你……”林蕊的话说了一半,被芬妮推到自己面前的本子卡住了。
那是本用过的数学本,后面封皮上写着芬妮初中三年历次期中期末考试成绩。
林蕊以为只有学霸才会做这种事,因为要督促自己的进步。
没想到拥有学霸态度的芬妮,竟然也是位隐形学渣。
不是,那个,芬妮进城照应她爸的时候还带着暑假作业跟书。
这不科学啊,为什么她期中考试分数总分加起来好像比无心向学的纯种学渣自己还低?
林蕊眨巴眨巴眼睛,虚弱地伸出手:“那你们期中考试卷子给我看看。”
夭寿哦,好好的为什么把卷子出的这么难?这不是在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嘛。
准中考生的内心是非常脆弱的,需要师长与社会的积极鼓励。
芬妮眼眶红了,小声道:“这次我们用的是全市统考的卷子。”
林蕊默默地闭上了嘴巴,恨不得在心里头抽自己耳光。
她真蠢,干嘛净说戳人心窝子的傻话。
她怎么忘了这个世界很残酷,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
她虚虚地安慰少女:“嗐,没事,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再想想别的招儿就是。”
芬妮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她看林蕊躲闪的目光,内心涌现出一股难言的绝望。
少女拽着自己的头发笑声啜泣:“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成绩好的话,我爸妈也不会这样为难了。”
留在村中,大女儿痛苦,小女儿的上学有保证。
搬到城里,大女儿解脱,小女儿却要无学可上。
两个孩子,必然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
父母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让小女儿上完学再说。不管成绩好赖,那毕竟是她这辈子唯一可能跃出农门的机会。
林蕊下意识地想问,那为什么不是父母分开,大人一头顾一个孩子?
别说是这个号称“中国女人不需要男人”,夫妻因为工作需要长期分居两地的时代,就是三十年后,为了孩子求学问题,父母分开住的情况也不少见。
毕竟芬妮明年六月份就中考了,家人分开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其实之前,根生叔叔也是长期离家的状态啊。
芬妮默默地看了眼姐姐待着的房门方向,咬了下牙齿。
林蕊恍然大悟,是的,根生叔叔跟桂芬婶婶都不放心。
现在的春妮看似平静,却是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地.雷。谁也说不清楚究竟什么时候,她就会突然间爆裂。
所以,他们夫妻得有两个人,随时将春妮安置在眼皮底下。
让春妮和根生叔叔一道卖吊锅烧烤是最合适的选择。
桂芬婶婶照应家里和宝生,负责后勤工作。母亲跟女儿的隔阂再深,总归还是能够说上两句话的。
唯一的难题就是得想办法解决芬妮的求学。
回家的公交车上,林蕊靠在她姐的肩膀上,皱着眉头思索,这件事得怎么办呢?
三位教授已经跟舅舅战友的车走了。
因为吉普车后面装了不少从邻县拖回人武部的东西,所以林家母女没有硬挤上去,而是选择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林鑫看她小大人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你还是先想想你的家庭作业。”
被自己硬压着,妹妹也只做了英语跟语文练习册,什么数理化,她统统翻两页就说先做其他的。自然没了下文。
至于政治,她更是连书都没带。
林蕊指责姐姐:“姐你不能只顾小家枉顾大家。这可是关系到我朋友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能不上心吗?”
林鑫鼻孔里头出气:“你要是毕业没学上,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她就不明白这只泥菩萨哪儿来的自信,这么大的眼睛,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处境。
“你以为搬到城里做生意有那么容易吗?我问你,店开在哪儿?根生叔叔家住在哪儿?”林鑫头痛,“你要投资,你有多少钱?”
林蕊正想骄傲地宣布自己的小金库时,突然间反应过来。
妈呀,她怎么忘了自己十月份的收入全都交代在无苦那个小光头身上了。
谁让那孩子忒能吃。
“姐,你有钱借给我吗?”林蕊开始无耻地蹭她姐。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姐现在晚上还在给高中老师办的辅导班上课呢。
“没了。”林鑫叹气,“穷家富路,我攒的钱也给无苦买吃的了。”
林蕊目瞪口呆,那小子就是头饕餮也该吃撑了!
她迅速在脑海中划拉一波能够借钱人员的名单。
苏木不行,苏木的钱全给她买股票了,也不知道那股票到底猴年马月上市。
她姐pass掉,卢定安也不成。
现在卢哥是准姐夫,她这个娘家人尤其要注意。她借钱打的就是她姐的脸面。
合伙做生意是一回事,伸手借钱那就得矮人一头。她不能让她姐没脸。
唉,可惜大财主孙泽不知道去江西浪什么了,不然倒是拉他入伙。
“别想了。”林鑫摁住妹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