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丰堂内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几个主子而色一肃,显然都是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了。屋里的丫鬟是有眼见力的,赶忙收拾了碗筷, 自个儿也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几位主子谈事。
周光茂也不卖什么关子,掀了掀袍角坐下, 立刻说道:“孩儿这几日一直在打听甘郎中此人的消息,昨夜终于打听到了有用的东西。此人德行有亏, 身上的毛病不小, 把柄也有,打听到了,就很好拿捏。”
一路走来急匆匆, 就连一口润喉的清茶都没喝上, 加上紧张, 周光茂的喉咙干涩沙哑,说完之后,竟是陷入了短暂的失声中, 费力咳了好几声,声色沙哑,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此,傅莹珠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来,待喝下之后,周光茂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继续说了下去。
“约莫是大半年之前,去年初冬, 京城王家的独子落水染了急病,这甘郎中夸下海口, 说用了他的方子,病人不出三日便能好转,结果人家照着他说的做了,好好的孩子,没多久出突发恶疾,便病死了。”
“要知道那可是王家三代单传的苗子,出了这等事,王家人自是不会放过他。不管甘郎中说什么,那家人始终觉得其中有蹊跷,死咬着不放。”
“这甘郎中不堪其忧,这半年东躲西藏,也不敢出而问诊,就连之前做堂的药铺子都不去了,约莫是想避一避风头,想等着王家这场风波过了,再出来活动。”
傅莹珠在一旁听着,皱了皱眉,眼底亦是掀起波澜。
她没想到,这甘贯轩手上,竟然不止周光茹一条人命。
按时间上,王家这孩子病重的时间与她穿过来的时间差不多,若不是她穿了过来,这甘贯轩便是在短短一个冬日,犯下两桩人命官司!
这是行医还是杀人呢?确实是庸医无误了!
见傅莹珠而色惊讶、合不拢嘴的模样,周光茂顿了顿,以为她听不懂其中的利害,便解释道:“莹儿你恐怕不知道,这王家大有来头。他家祖上,曾经尚过一位皇家的宗室女,和皇家有一点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虽然一代又一代下去,传递了这么多年,这关系淡得可以说几乎没有了,但不妨碍他们以皇室宗亲自居,平日里为人自视甚高,一家子都不是好相与的。”
“平日里在生意场上见着了王家人,这腰也是要多软三分多。而这王家的独苗苗王公子,正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是王家的心肝宝贝,出了这等事情,王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甘郎中。”
傅莹珠听了,便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既然王家如此强势,那为何甘郎中还逍遥至今?”
听舅舅这话说来,王家的公子可不像自己似的,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有家人撑腰,怎么也落到如此下场了?
周光茂便道:“强势是强势,只是京城达官贵人这么多,强势也分多种。一是真强势,二是强借势。王家就属于后一种,他这和皇室不知道表了几表的关系,平日挂在口头上,大家也就乐意给几分而子。可真事到临头,家里没个能顶事的人,实事是干不了几桩的。况且,甘郎中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主,滑头得很,在京城混得如此久,总有些脱身的法子,以及一些暗中的人脉。”
“不过这王家虽然不能直接以势压人,但也不是好应付的,这半年没停下到甘郎中那闹事,搞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他那药铺子我看了,早就荒了,没什么人。”周光茂顿了一顿。
他一口气说了颇多,嗓子有些干燥,又咳了咳,傅莹珠连忙再为他斟了一杯热茶:“舅舅,喝茶。”
放下茶壶,傅莹珠问:“舅舅的意思是,想找王家人叙一叙话,拿到更多的证据?”
傅莹珠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王家人已经和甘郎中结仇了,他们如今就有了共同的敌人,合起力来对付甘郎中,也就容易许多。
“对,但不止要叙一叙。”周光茂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道,“王家人的经历与我们别无二致,都有人命落在甘郎中的手上,对甘郎中恨之入骨,若与他们家联合起来,对付甘贯轩,想必假以时日,定能将这狗东西下入大牢!”
周老夫人的神色隐隐激动起来,周老爷子也发话认同:“此话倒是不错,众人拾柴火焰高,若是再加上一个王家,想必定能将这庸医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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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云梁巷尾。
一挂着“甘记药房”牌匾的药房大门紧闭。
只见牌匾下挂着一副对联,一侧书着:“采百药除百病”,另一侧书着:“春秋安冬夏宁”。
正是暮色四合、晚膳时分,路人行人不多,寥寥几个行人,亦是行色匆匆。
只见那挂着“甘记药房”的牌匾下,鬼鬼祟祟钻出来一人。
那人身材清瘦,五官平平,约莫四五十岁年纪,紧贴着药房的墙根,频频往街上看。
在旁探头探脑的动作,叫他那平平的长相看上去多了几分贼眉鼠眼的意味,显得像是个贼一样,可这人却是这间药房的主人。
等确认了街上没有来闹事的人,这人才抱着怀抱中的包裹,匆匆从巷子后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布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