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珠听她讲着,眼底含笑,并未有其他言语。见她如此,李夫人更加觉得,傅莹珠已经被她彻底说动,要去夺谢家的地了。
有些时候,这些地不仅可以用来种,也可以用来建造府邸。总之,用处颇多,各有各的安排。
所以像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为了日后好安排自家的田地,都会尽力把附近庄户的田地尽收囊中,使之连成一片。不管是种也好,别的也好,日后免得扯皮,徒增许多麻烦。
谢家这块地,肥、且占地广。之前的主子不是没想过要收了,只是谢家死不松口罢了。
就连李氏,自打嫁到这村子来,也开始眼馋着那片肥田了。
若傅莹珠真是个有本事的,那地到了手里,势必要交给她来找人种。地都已经交到自个儿手上了,那必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多出来收成,自然是便宜了她的口袋。
为了这个筹谋,李氏已经废了不少功夫。傅莹珠真能得逞,也算李氏的念念不忘,有了回响。
不过事情摆在眼前,难度也摆在眼前。谢家虽说只剩孤儿寡母,没个主事人,可也不是好对付的,傅莹珠能否将田地拿下来,还真未必。
退一步讲,哪怕傅莹珠不能把田收回来,被下了面子,白跑一趟,这和她李氏又有什么干系呢?反而是能让她见一见这位打了她丈夫一百大板的官家小姐吃瘪,也是极好的,鹬蚌相争,她一个渔翁,不管怎样都是坐收其利,只需将傅莹珠带过去,且等着看戏便是了。
李夫人笑眯眯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这家虽没个能主事的男人,家里一个小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成气候。可我们这些庄户人家,没什么本事,对付不过来,可姑娘您如此的有本事,此番前去,定能将这块田地拿下来!”
傅莹珠拍拍自己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心心念念着她的枣,面上却不显,而是十分淡定道:“走,带路吧。”
李夫人暗笑,想着鱼儿终究是上了钩,便十分殷勤地在前头引着路,带着傅莹珠她们去谢家。
庄子附近的路都有修过,是以还算好走,加上傅莹珠特意换上合适走路硬底的靴子,一路走来倒还不算难受。走出大道,拐过田间小径,行过阡陌小道,便来到了谢家附近。
尚未看到屋舍,远远的,便看到一棵的枣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傅莹珠看了两眼那枣树,心想着,不愧是能长出大枣子的枣树!一看就是一棵好枣树!
她已经等不及秋天的到来了。
李夫人喋喋不休,傅莹珠的心思全被栓到了这棵枣树上,扫了有好几眼,将这枣树的样子完全印在了自己心里。
行走间,离着谢家的田地也越来越近了。
谢家的田,离着屋舍近,打理起来,确实方便。
只是傅莹珠看着不远处的谢家的房子,再看了看这地,却想到了件麻烦事。
不像后世,大兴水利工程,不管是引渠灌溉还是人饮用水,都十分方便。
这里的农田想要灌溉,都是要到河里取水的,劳动十分繁杂,浇水灌浆本来不是累人的活,可是挑水可就不好应付了。
这谢家的田离着人住的地方近,确实方便,可它周围既无湖泊,亦无溪流,灌溉起来,却是个麻烦,很大的麻烦。
就这样的一块田,如何叫李夫人眼馋成这样?
正想着,视线中跃入一物,傅莹珠脚步一停,好好看了两眼。
地旁,卧着一条水渠,水渠里的泥土是湿润的,看起来,前不久才用过。
水渠五寸宽窄,一拃半深,一直绵延到道路的尽头。
既然有水渠,那河边应该建有水车,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乡下,居然会有人修出水渠来。
这样一条水渠,不知灌溉了多少田地,节省了多少人力,傅莹珠惊奇道:“这是谁建的水渠?”
李夫人一脸不屑,往那水渠看了一眼,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说道:“是谢家那小子搞出来的玩意儿。”
“前些年谢家死了男人,那小子年岁尚轻,他娘又是个女人,家里没了能干活的人,他被逼到绝路,竟然照着书上写的,做出了这么个物件。”李夫人骂骂咧咧起来,“可是,傅大姑娘,您别当他是个好的,谁家想用他的水渠,都是要交钱的。”
“哦?”傅莹珠感兴趣极了,“用一次要多少银两?”
“三文啊。”李夫人道,“找个身强体壮的人去挑水,来回两趟也不过十文钱,他这只不过需要转转水车,也不费什么力气,竟然要收三文!这是读书读进了钱眼儿、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夫人越说越起劲儿,巴不得傅莹珠能和她一起,痛痛快快地骂一骂谢家的书生,可傅莹珠蹲下身,用手丈量了一下那水渠,看着里头刚刚用过的湿润泥土痕迹,倒是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家的书生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修的水渠不仅灌溉了自己的田地,还灌溉了途径的田地。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知识都是一种稀缺的财富,掌握着它的是少数人,合理用之,就能改善生活。
至于收三文钱……
请人一趟,来回十文,用水车引水灌溉,也就三文,还省时省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