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傅莹珠答应下来,周嬷嬷终于放下了心。
甫一放心,周嬷嬷此时才回过味儿来。
被她带出去赴宴,这是多少高门贵女们求而不得的好事。
本还以为,会是傅莹珠求她带她出去,好方便她解了她的禁足。哪能想到,竟是她自己求着傅莹珠去赴宴的,这主客怎么颠倒了呢?
傅莹珠虽是拒绝了她,但这点非但没有让周嬷嬷觉得傅莹珠有眼不识金镶玉,反倒让周嬷嬷心里更加安稳踏实,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人呢,有时候单纯一些、向上爬的心思少一点,反倒越能活出个坦然自在的潇洒模样。不用同那些眼界低,自个儿不行也总想把别人拉下来的小人一样,机关算尽,到头来只是笑话一场。
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眼前这个半大不大的小姑娘通透。
对傅莹珠,周嬷嬷是越看越满意。在傅莹珠答应之后,她笑容满面地说道:“这就对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两日之后,老身便带你前去六王爷府。”
傅莹珠点点头,乖巧应下。
“可是……”
想起傅堂容在离开京城前往江南之际将她禁足在府中的事,傅莹珠犹豫了。
这阵子,她虽在侯府中过得风生水起,老夫人解除她在祠堂抄经念佛的禁令,可是傅堂容勒令她不得出府的期限还没过,若是擅自和周嬷嬷出门去赴宴,只怕回来后,家里又得大闹一场,到时候又要往她头上扣什么“不听管教”、“肆意妄为”此类的帽子了。
傅莹珠道:“父亲并未允许我出府……”
还不等傅莹珠将自己的担忧诉完,周嬷嬷轻松笑道:“此事由老身来打点,你且将自己收拾好,静待两日后与老身一同出门便可。”
……
汀兰院。
陈氏正在做着绣活。
回到京城这短短几日,陈氏便感到府里已经变天了,再不能让她似之前那般,如鱼得水。
不曾想从江南回来后,老夫人已经站在了傅莹珠那边,这令陈氏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意识。
不问世事的老夫人忽然出山,还摆明了要护傅莹珠的短,接连给了她脸色瞧,陈氏略感吃力。如今,她只能抓紧侯府中另外的一个大靠山,才能稳住自己主中馈的权利了。
为此,结为夫妻多年,本已不剩什么柔情蜜意的陈氏忽然觉悟,想要好好将傅堂容的心给抓住,好让傅堂容为她说话办事,不至于让她独木难支,艰难抵抗。
有道是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陈氏本是想效仿傅莹珠的手段,学着她给傅堂容做饭,获取他的欢心的。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没多久,就被陈氏自己否决了。
一来是傅莹珠珠玉在前,她若是效仿,如果做出来的饭菜不如傅莹珠的好,到时候就闹了笑话。
二来傅堂容是个有名的金舌头,出了名的挑剔,她又不是真厨子,疯了才想去讨好他的胃。
略略思索过后,陈氏就选择了另外的方式讨好他:那就是她手中正在做的绣活,一件绣着劲竹的宝蓝色圆领袍子。
如今刚开春不久,天气冷热交替,一阵暖一阵寒,倒春寒的时候也有不少。这个气节,穿冬天的衣服太厚,穿夏天的衣服太冷,陈氏便想着,要亲手为傅堂容做件暖和又不至于太热的衣服,好体现一番她的勤俭持家、贤良淑德。
劲竹的绣团补子是绣娘绣好的,陈氏不需要费这些功夫,她只需要把衣服缝起来,就算女工了得,绣活卓绝了。
陈氏一针一线、认认真真地缝着,为了显示她对傅堂容的关怀,针脚特意缝得绵绵密密,简直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比给自己做衣服还认真——除了出嫁时的红盖头是自己绣的,陈氏也没给自己做过衣服。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针脚,陈氏欣赏着,心间十分得意,暗想着,傅堂容若是知道她的一番心思,定然会感动的。
傅堂容这人,混是混了点,但对家人好歹还有点良心,耳根子也软,容易听得进话。只要自己真心对他好,必定还能让傅堂容念着她的好,才会为她多多说情。
就在陈氏沉浸的想着事情的时候,门帘子忽然被人哗得掀开,只见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来,急急禀报道:“夫人,有……”
陈氏乍然一惊,抬眸看时,手低的动作没停,针尖顺着她运力的方向,钻入了她另一只手的指尖。
顿时钻心一痛,有血珠从指尖溢出,染了陈氏手中的线与布。
顾不上丫鬟说了什么,“啊”的一声,陈氏将针甩开,指尖一阵阵发疼。
也顾不上管自己的伤势,陈氏慌忙低头看着被血染脏的布,心下焦急。
好好的一块绸缎布,被血染成这个样子,这还怎么用?
绸缎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戴得起,除了本身昂贵的价格,其原因之一就是它质地娇嫩,不易清洗保持,一洗就给洗坏了,好好一匹布,容易给洗成一团细丝来。如此娇气的布料,寻常需要在外头走路,干活谋生的人家,自然是伺候不起。
要洗么,只能用淘米水浸泡,轻轻压干水分,亦或者用白面轻轻洗涤,皂角是用不了的,也不能随意揉搓,光是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