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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妈妈又一副见鬼的形容。

她张大嘴巴,恰是寒风入喉,又令她呛得嗓子眼疼。

陶妈妈猛地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陶妈妈这边的动静太大,迎面走来的傅莹珠和柳叶不由得停下脚步来瞧她,青桃面色讶异,傅莹珠笑着望她,说道:“陶妈妈,你怎么在这儿?”

“老奴……老奴来给老夫人请安。”陶妈妈的声音越发小了,莫名带着股心虚。

这和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也没什么两样。

好巧不巧的,傅莹珠怎么在这时候来了?

陶妈妈不由得在心底暗忖,是否她给傅莹珠上眼药的事情,被府里哪个吃了傅莹珠好处的小蹄子捅出去了?否则,怎会来得如此及时!就好像故意立在这儿,等着打她的脸一样!

这样一想,陶妈妈的脸色更绿、唇色更白,一哆嗦,宛如秋日风中的一抹枯叶,又气又恨又怕。

“真是巧了,我也来给祖母请安。”今日的傅莹珠看上去,比之昨日气色好上不少,一张脸白白净净的,多了血色,少了愁容,亭亭玉立往那一站,淡淡粉色的唇瓣勾出一抹淡笑来,使人如沐春风。可此时此刻,她的笑容落入陶妈妈眼中,却无异于无常索命。

怎么办,大姑娘是不是故意笑给她看的?

如此别有深意的目光和笑容,可不像是头脑简单,脾气暴躁的大姑娘能做出来的。莫不是提前得知她要告黑状的消息,上这儿给她下马威来了?

是了是了,大姑娘大病一场过后,脑子好用了,也会挖坑下套了。这一次,指定是冲着她来的!

陶妈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再回想着在傅莹珠院落外的交锋,冷汗津津,甚至连青桃当时莽撞的做法,细思起来都像是有几分缘由道理在里头,似是与傅莹珠早就商量好了,一时间,陶妈妈被自己脑海里的猜测怔住,竟是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僵在原地。

她呆呆傻傻,木木楞楞,一旁那个老夫人的丫鬟——有差事在身上、赶着回去复命的柳叶先不耐烦了。

“陶妈妈,大姑娘一早就等在木樨堂门口,等着给老夫人请安呢。”意思是你别挡路,碍着我们的事儿了。

别人把陶妈妈当半个主子来瞧,柳叶可不是。她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府里所有的用人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只有陶妈妈看她脸色的份儿,断没有她反过来讨好人家的。

陶妈妈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只能让了路,眼睁睁看着傅莹珠和柳叶走远,暗暗咬碎了一口牙。

这出来一趟,眼药是成功上了,可是黑状没告成。眼下陶妈妈自个儿是出来了,可傅莹珠又进去了。陶妈妈心中是抓心挠肺的难受,恨不得巴着窗户瞧瞧,傅莹珠到底会和老夫人说些什么话。

会不会也是给她上眼药,告黑状?

是了,傅莹珠一定不会放过她,背着她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

她一定会和老夫人说自个儿坏话的。

那么,老夫人会信她吗?会罚她吗?

她会不会有事,若是被罚,又会被罚得多重?

陶妈妈心中浮现诸多问题,一早上过去,不仅什么事情干不成不说,还给自己搞得心中惶惶,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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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堂中。

“老夫人,大姑娘来了。”柳叶掀起厚重的、用来挡风的门帘,让傅莹珠入内。

傅莹珠脱了月牙白的披风,露出里头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鹅黄色的棉袄衣,白色绣莲的褶裙,装扮清新秀丽,好似一朵空谷幽兰,活脱脱一个乖乖女的模样,低眉敛目的,十分温良。

“问祖母安。”傅莹珠行了个礼,因屋内外的温差,身体有点微微哆嗦,看上去,更弱不禁风,更可怜了。

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只是沉默的打量傅莹珠,沉吟不语,也不让上座。

对于这个孙女,老夫人可真真是伤透了心、凉透了意,觉得她不服管教,飞扬跋扈,已是不想管的了。

可说到底,傅莹珠是侯府嫡出的女儿,也是金枝玉叶,是傅府的血脉,老夫人不可能真就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管不问的。

想起前几日,她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模样;再看看此时傅莹珠瘦不经风的小身板,本想重重罚她、重重骂她的老夫人,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心软了一些。

到底是自己的血脉、亲生的孙女,从小看着长大的,心中有再大的气,当面见了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老夫人心中确实有几分不忍。

只是,陶妈妈说的事情,也不能由着傅莹珠自去撒野。

这丫头是个野的,不管教就要上房揭瓦,什么侯府的体面,通通被她扔在地上,什么颜面也不剩的,到时候,侯府的规矩得乱成什么样?

处置,是一定要处置的。

只是如何处置,老夫人此时拿不定主意。

老夫人尚在思考着,傅莹珠也不敢乱动。

侍候在一旁的柳叶暗暗瞧着祖孙两人,目光在傅莹珠身上多停了停,暗想大姑娘今日竟这般沉得住气,安安静静,没有胡闹。

柳叶便道:“老夫人,您是不知道,大姑娘一早上就等在木樨堂门口,等着给您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