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署完作战任务后,尽管营长激情澎湃地用军功和封赏来鼓舞士气,但班吉营已经久疏战阵,大部分军官对于执行这类作战任务缺乏经验和信心,这导致他的动员效果并不是特别理想。
在从班吉出发的时候,很多人都乐观地认为此行多半只是给演习,或者给其他主战部队打下手,但事情的走向显然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班吉营不但要上战场,而且还要在局部战场上担任作战主力。包括郑阿贵在内的很多军官都在担心,以班吉营目前的备战水平,真的能够独立执行这样的作战任务吗?
但军令如山,班吉营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打退堂鼓了,就算明知此次任务会有一定的风险,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由于前日的跑步拉练丢了大脸,班吉营最后两天的休整时间并未用于放假,而是被要求全部用来进行备战。各连、排、班,都要对作战方案进行研究,作出更细致的部署。所有士兵都必须了解此次的任务安排,尽可能在战前做到充分准备。
休整期的第三天,甲米地基地的军需官为班吉营送来了大批弹药、医疗物资,以及战时的应急食品。其中一部分会在班吉营签收后直接送去码头提前装船,另一部分则是分发到每一名士兵手上,让他们作为个人物资自行携带。
“我们抵达目的地登陆之后,如果后勤无法提供伙食保障,才会用到这些应急食品,所以你们这些家伙……特别是你,邱勇,别在半路上就把发的物资吃完了!”
郑阿贵给部下发放完物资,不忘多叮嘱几句。虽然这些应急食品不过只是炒面、压缩饼干之类完全与好吃无关的耐储食物,但像邱勇这种见什么吃什么的饿死鬼,如果不提前打招呼,他真的会像吃零食一样消灭掉这些物资。
邱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道:“班长,你意思是等打完这场仗以后,就能吃了吧?”
郑阿贵又好气又好笑,懒得再作解释,踢了邱勇屁股一脚:“滚滚滚,赶紧去收拾你的东西!”
出发前的最后一段晚饭,比前两天更为丰盛,不仅有大鱼大肉管饱,甚至还有按人头限量供应的酒水。众人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看这架势,也知道这是相当于践行宴了,自然是要捞个饱。等明日登船出海,若干天之内都没机会再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
吃完晚饭后,基地的军需官又来了。不过这次送来不是普通的作战物资,而是纸笔。按照海汉军不成文的规定,在出发之前,都会安排时间给士兵们写家书,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战前为自己交代后事的遗嘱。如果真的不幸战死,那么这封书信就会送到他们指定的对象手上。
郑阿贵想了半天才开始动笔,他其实没有太多要给家人交代的东西,而且本来文化水平有限,遣词造句也有些费力。
他家里一共三兄弟,他和老大都在军中,老三年纪还小尚在念书,父母还在能干得动农活的年纪,家中倒也没有太多负担。郑阿贵本来是个性格开朗之人,不过要通过书信对家人交代后事,这难免是有点怪怪的。
郑阿贵憋了半天,才总算是写了半页纸,自觉把该说的都说了,这才满意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回头看到邱勇,这家伙却是在自顾自地清理步枪,白纸一张放在面前,看样子根本就没打算动笔。
郑阿贵道:“邱勇,你不给家人写点什么?”
邱勇停下手来应道:“我不会写字,我家人也看不懂。”
很多像邱勇这样的归化土著虽然会讲汉语,但因为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文化教育,读写汉字都十分困难。以邱勇的文化水平,基本上也就只能认得海汉纸币的面值而已,让他自己提笔写信,的确是有点不太实际。
郑阿贵沉默片刻,还是继续说道:“马上要打仗了,终归还是要给家里留几句话才行。你有什么想说的,我替你写下来。”
邱勇想了想说道:“我若战死,就让家里拿抚恤金到马尼拉来买块上好的田地,以后就不用再在山里受苦了。”
郑阿贵等了半天却没了下文,盯着邱勇问道:“就这样?”
邱勇点点头道:“就这样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啊!对了,刚才领的这些物资,到时候也能送给我家人吧?班长帮我写上。”
郑阿贵叹了口气,还是替他写上了。
像邱勇这样的土著,参军的目的就在于拿到归化籍,今后退伍了可以在马尼拉附近买块地当小农场主,从此摆脱原始落后的部落生活。
出身见识限制了他的欲望,同时也让他无所畏惧。
而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秦博,这家伙写了满满当当的三页纸,所有人都写完了,他还在奋笔疾书。
“秦博,你哪来的这么多事要写?”好不容易等到秦博停笔了,郑阿贵才好奇地向他发问。
秦博小心翼翼地把信纸叠起来装进信封,口中答道:“班长,你不懂,我名下有很多财产,当然得把怎么分配写清楚一些。还有我家里为我准备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