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毫无难度,就算自己暂时掏不出这笔钱,也可以向十二个时辰都敞开怀抱的海汉银行先借一笔钱应急。聪明的人已经想到,海汉设置这个准入门槛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把在座的人挡在外面,而是要逼迫海商们站队了。
要进入下一段的新游戏,就得遵循海汉的游戏规则和安排才能继续往下玩,而想跟海汉划清关系的人,那么基本就不会再具备进入新游戏的资格了。先前很多人都在心中默默权衡利弊得失,考虑要不要放弃自己在琼州岛的利益,但施耐德把这个大饼一画出来,很多人就再也没法保持镇定自若了。
海汉人在琼州岛上主持的各种投资项目固然有不错的盈利前景,但往往周期都会比较长,短的数月,长的如琼中的蚕桑养殖项目,可能需要好几年时间才能出成果,对资本雄厚的大商家自然无所谓,因为很多人往这些长期项目中砸钱的目的并不止是为了盈利,同时也是为了维持跟海汉之间的贸易伙伴关系。而对于那些本钱少实力单薄的商家来说,他们更为看重的是短期的收益,出一趟船就能收一次银子,这样的传统贸易方式更受到他们的欢迎。
而海汉打算开放安南和南海的航线,也正好符合了这部分小商家的利益诉求,只要能有一船货物运过去,甚至是一个货舱的量,他们就可以实实在在地收到一笔银子,这可比砸长期项目见效快得多。当然了,前提是今后他们的屁股得从大明挪到海汉这边来才行。
李继峰在震惊之余,联系施耐德之前私底下所透露的那些信息,自然也想到了海汉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迫使广东商界最有钱有势的这帮人继续将双方的贸易合作进行下去,而且规模会比前几年更大,程度也会更为深入。
李继峰不得不佩服海汉人的手段,如果他们在这个阶段采用武力威胁,大概同样也能逼迫这里的大部分人就范,至少李继峰在码头参观海汉战舰的时候就认为海汉人是存着这样的目的。然而海汉人显然棋高一着,采用了更聪明的办法来诱惑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这些商人自愿入局,而能够抵抗住巨大利益诱惑坚持立场的人,李继峰认为在座这帮人当中恐怕比例会低到吓人——就连他自己也很难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福瑞丰”自然是有远洋贸易的能力,但自从海汉控制安南海岸线之后,安南国的海上贸易实际上就已经被海汉所垄断。即便是像“福瑞丰”这样与海汉关系极好的商家,想要前往安南海岸进行贸易,也必须先向海汉商务部和海运部报备,在规定时间沿着规定的航线去规定的港口,与海汉指定的安南商家进行交易。至于那些试图自行前往安南做海贸的商家,无一不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安南海岸线上几乎所有的商港都在海汉的掌控中,而安南国内最大的几家商行,也全都是贵族背景的官商,早就跟海汉人沆瀣一气,自然不会为了大明来的一两家散户得罪了海汉这个大靠山。
更要命的是,安南内战结束之后,安南朝廷将南方的几处主要港口也交给了海汉人经营,而原本基础最好的会安港,却已经在之前的内战中毁于战火——那时候在安南的大明海商为了逃避战乱,几乎都已经迁离当地,彻底失去了在安南境内的根基。因此战后安南南部的海岸线也同样被海汉人所把控,而从华南海域前往满剌加、巴达维亚的船只,几乎都必须要在安南南部寻求停靠补给点才行,如果没有海汉人点头,估计海商们今后在那一段海岸补给淡水的机会都将被剥夺。
施耐德所说的方案看似看放了前往安南与东南亚的海上航线,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是掐住了目前有能力跑这种远洋航线的少部分大海商的脖子。如果不跟海汉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么失去的恐怕不仅仅是在琼州岛的生意,还有今后前往安南和更遥远的海外港口进行贸易的资格。而这些海贸往来的长期收益,恐怕就不是几万两银子能够打得住的了。
“海汉人这招软硬兼施够厉害的啊!”李继峰在心里琢磨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只能对海汉人的连环手段报以赞叹了。
不管是专门调来大战舰亮相,还是宣布有条件地开放南海航线,海汉人都做足了软硬两手准备,如果乖乖合作,那么施耐德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能帮海商们赚取到更多银子的助力。但如果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海汉分道扬镳,划清界限,那么就准备好退出海商界吧,即便勉强留下来,今后也别想在这个圈子里玩了——海汉人至少有一百种办法,把那些不愿意合作的海商赶出他们的势力范围。
除非是发生了大明官军一举歼灭海汉民团这种超低概率的事情,否则谁也别想凭借一己之力,改变目前海汉在南海一家独大的局面。对于这样的局面,海商们除了异口同声地说一声“服”之外,大概也没有其他的路可选了。
李继峰正在感叹之时,忽然感受到台上施耐德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投来,两人眼神一对上,李继峰分明感觉到施耐德正向自己示意。
李继峰当然明白施耐德这个时候朝自己示意的目的是什么——事前说好的当托,现在就是已经到上班时间了。李继峰心里略微盘算了一下,便立刻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