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突然半夜发烧,同时惊动了早就歇下的祁老爷子。
祁老爷子匆匆披了件衣服下楼,就看见祁晏之将少女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脸色严肃深沉,正被连夜赶来的张特助往门外的车上推。
这种暗戳戳的紧张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这个自诩孤傲、目无一切的长孙的风格。
“晏之!”
祁晏之刚将宁烟放到车后座,张特助还没来得及扶他上车,就听见身后一道苍老的呼喊声。
祁晏之回过头,便看见老爷子半是担忧半是欣喜的表情。
“好好照顾人家。”老爷子语重心长,又叹了口气像是劝诫也像是感慨:“缘分这种东西,不容易的。”
所以,既然得到了,就一定要珍惜。
祁晏之没太明白,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只是点头应道:“我知道的,夜里风大,您回去歇着吧。”
他边说边给在一旁的刘叔递交了个眼色,刘叔立马了然。
“老爷子,我先扶您回房间吧,这晚上气温低,您别再冻坏了身子。”
祁晏之已经上了车,祁家老宅那扇古朴的雕花大门被拉开又关上。
随着刘叔的话落,院子里竟然真的的起了风,丝丝寒意直往人的骨头里钻。
祁老爷子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重重咳嗽了几声,刘叔立马上前给他拍背顺气。“老爷子,你就听我一句劝回去吧,我过半个小时去确认一下少爷和少夫人的情况,您就别担心了,身体要紧。”
“老刘啊,你在我们祁家,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今年是整整第三十年。”
“你说这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转眼,晏之都已经成家了。”
祁老爷子思绪放空,苍老的声音飘在空气里传来一声轻不可察的叹息。
“我记得把当年把晏之接过来的时候他才六岁,跟个刺猬似的见人就扎,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来也不搭理。就算是长大了,可他这颗心还是封住的,太爱藏事儿就容易看不清自己。”
刘叔替祁老爷子拢紧了身上的衣服,语气也十分感慨,“但是少爷看少夫人的眼神是和别人都不一样,老爷子您就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但愿吧……”祁老爷子喃喃低语,又是一阵风过,这才终于受不住这夜间的寒凉,短而促地又重重咳了几声。
刘叔立马关切的替他拍打后背。
老人摆了摆手拒绝了刘叔的帮忙,随后双手背后,慢慢悠悠的转过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去了。
佝偻而瘦弱的身躯消失在拐角,轻轻飘荡着苍老的叹息,“老喽,老喽。”
*
医院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嗯,医生说是受凉了,我在医院守着就行,你让老爷子别等了,早点睡吧。”
高级病房外的走廊上,祁晏之对打电话过来询问的刘叔简单说明了情况后,便挂断了通话。
推开病房的门,祁晏之一眼便看见少女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因为高烧而面色绯红,难耐地蹙着眉头。
高大英俊的男人用轮椅移到床边,拿着一根沾了水的棉签往少女干涸的唇瓣上润了润,神色一片阴沉。
“不是都用药了吗?她怎么还是这么难受?”
张特助看了一眼比刚才的情况好了太多的少女,斟酌着回答。
“医生说药效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起作用的,但好在夫人现在已经睡着了,祁总您别担心。”
担心?他才没担心。
祁晏之脸色变了变,将棉签丢进垃圾桶,眸色愈发清明。
“怎么废话这么多?之前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张特助不愧是卑微打工人,似乎早已经习惯自家老板的间歇性冷嘲热讽,面色镇定的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平板,找到资料后递过去。
“祁总您看这个。”张特助用手指了指,“您之前让我去查江家的开发项目,今天晚上李总给我发了一份江总一开始的拟草合同,这里面有提到墓地。”
祁晏之怪异的看着平板,像是感到惊讶和奇怪,又带着些许鄙夷。“墓地?江家这是想要自掘坟墓?”
他边说边继续往后翻,在翻到其中一页时,张特助适时出声,“祁总,这份文件是我在夫人电脑里面找到的,虽然粗糙了一点,但里面的内容和江家提到的项目别无二至,就是这个墓地吧……”
张特助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作出结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墓地。”
祁晏之闻声将目光扫过去,只是几眼,眸光由一开始的好奇戏谑逐渐愣怔,最终整个人的心情都有些皲裂。
这份企划案,还当真是……别致得很。
“祁总,夫人为什么要帮着我们坑江家啊,之前看私人侦探传回来的那些照片,我还以为夫人是向着江家的呢!”
张特助不解出声。
可不只是张特助不解,祁晏之此刻的心情也很是复杂。
无缘无故和一个女人结婚,还是和将心思摆在明面上的江家联姻,祁晏之自然不会真的做到和她相敬如宾,熟视无睹。
为了把控全局,在和宁烟领证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