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贵妃?
他打算封蒋芝云为梅贵妃?
相识不过数十天,霍淩聿竟要给她如此高的位份?
江念瑶猛地抬头,眼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
那她呢?
她算什么?
她先前为了保全霍淩聿,几乎是九死一生,落下一身病,后来又为他心甘情愿留在遍地是阴谋算计的皇宫,一待就是五年。
一千多个日夜,她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什么人,让霍淩聿为难。
即使做到这种地步,她也不过是个掌事姑姑。
说好听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说得不好听,就是皇宫里有千千万万个的最不缺的奴隶。
但贵妃却不一样,尤其是带封号的贵妃。
那是有实实在在身份,要被记录进皇室族谱,能站在紫禁城墙上接受万民朝拜的贵人。
二者可谓是云泥之别。
江念瑶的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狠狠揉搓,疼得喘不过气来。
霍淩聿如此分明对待,是算准了她会爱他爱到不顾一切,面对所有委屈都甘之如饴吗?
“你发什么呆?是在想法子阻止朕?”
见江念瑶怔愣着久不回答,霍淩聿沉下脸,不悦开口。
“奴婢不敢。”
还没回过神,江念瑶听出霍淩聿话里的责问,下意识跪地行礼。
反应过来后,她心中不觉讽刺。
实在是霍淩聿最近为了蒋芝云责罚过她太多次,她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不过这样也好。
最起码可以让她逐渐放弃对他的幻想,二人退回到最开始的主与仆的位置。
“是不敢,还是不想?”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逼近鼻尖,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江念瑶一抬头,就撞进男人幽深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他眼底深处有质询,有探究,有厌烦,独独没有对她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那双从前总是装着她的眼睛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连她的半分影子也看不到了。
江念瑶终于明白,他们之间,终究还是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有如千山万水,难以跨越。
“皇上吩咐,奴婢不敢不从,只是钦天监预测近来有雨雪天气,不如等到天气放晴,再行册礼,也能有个好兆头。”
江念瑶垂眸应对,是最挑不出礼数毛病的恭敬模样。
然而霍淩聿瞧着她将身子俯到最低的姿态,却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从前他们独处的时光中,她不拘于规矩的活泼跳脱的样子。
那是什么时候呢?
记不清了。
取而代之的是蒋芝云红着眼靠在他怀里,说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思绪被拉回,霍淩聿淡淡蹙眉,语气发沉:“还要几天?朕不想阿云等太久。”
“回皇上,大约五日。”
“好,那朕就在五日后举行封妃大典,给阿云一个正式的名分,具体事宜,由你全权操办,可有异议?”
“奴婢遵旨。”
江念瑶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就像是在接受最平常不过的吩咐。
霍淩聿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阴郁,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明来意的怒气。
“好得很,那瑶姑姑可得用心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朕唯你是问!”
霍淩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见他走远,江念瑶才木着脸站起来,心中苦涩。
这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以她今时今日尴尬的身份地位,若是办得好,也不是她的功劳,反倒会让人看她的笑话,毕竟蒋芝云越风光,就越衬得她相形见绌,不可企及。
可若是办得不好,以她往常给霍淩聿办事而结下的那些怨与仇,满皇宫多得是人想趁机倒打一耙。
是以江念瑶势必要尽心尽力,半点不可假于人手,以免出什么纰漏。
否则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得葬身于此了。
思及此,江念瑶来不及伤春悲秋,疾步朝外走去。
封妃仪式繁琐,涉及颇多,万般种种,皆需她亲力亲为。
霍淩聿将此事全权交给她,摆明了存的是磋磨她的心思。
高敏知道这件事后,气得直咬牙,连带着也记恨上了江念瑶,时不时便要召她去坤宁宫跪着禀报具体事宜。
几天下来,江念瑶忙得脚都不沾地,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直到封妃大典的前一天挽上,她强忍疲意,将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再三检查了几遍,又嘱咐宫人悉心看守,临近天亮时,才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
次日,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江念瑶把吉服送到祥云殿时,蒋芝云正坐在梳妆台前,含羞带怯地轻抚着头上的梅花步摇。
梅花由颗颗色润灵动的红宝石构成,华丽大方,精巧异常。
那是霍淩聿特地赐给她的珍品,是独一无二的帝王宠爱的象征。
蒋芝云从镜子里看到江念瑶,猛地收敛了神色,下意识扶了扶步摇的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