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雪,京城银装素裹。
寒风瑟瑟,江念瑶站在皇宫门口,望眼欲穿,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她却恍然未觉。
“瑶姑姑,您都站在这许久了,不如进去等,这里有奴婢们守着呢。”
有和她交好的宫女往前走了一步,悄声提议道。
江念瑶却摇了摇头,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前方:“不妨事。”
终于,不远处传来太监的唱声:“皇上回宫——”
紧接着,便是威武庞大的队伍,一抹明黄色的轿辇立于其间。
江念瑶面色一喜。
可冬装繁琐,她的双脚僵硬麻木,急着上前时,险些摔倒。
还是旁边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瑶姑姑。”
全公公站在队伍最前方,朝她微微弯了弯腰。
作为霍淩聿的贴身太监,他在一众宫女太监中地位自然是高。
但见到江念瑶,他也得规规矩矩行礼。
只因这位瑶姑姑在宫中身份特殊,刚进宫就被皇上特批为掌事姑姑。
皇上的日常生活起居,都是她一手照顾。
“全公公,皇上这次出巡,一路上可还顺利?他身体向来不好,如今又是寒冬,他可有感染风寒?”
江念瑶着急地询问。
“皇上他受了些轻伤,如今还在昏睡,瑶姑姑莫急,随行的太医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
全公公刚说完,江念瑶脸色一沉,侧身对着旁边的侍卫太监们,斥责出声。
“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是怎么照顾皇上的?如此玩忽职守,是不是非得砍了你们的头,你们才能尽心尽力?”
江念瑶素来平和,鲜少有这么疾声厉色的时候。
侍卫太监们纷纷垂着头,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姑姑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
一道娇俏而又怯生生的女声突然响起。
轿辇帘被掀开,一个面容清丽的女人颤颤巍巍地被太监扶下来。
江念瑶抬头去看,一眼认出她身上穿着的是霍淩聿的狐裘。
那是她一针一线,彻夜未睡,怕霍淩聿冷,特地给他缝的。
如今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江念瑶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你又是谁?”
蒋芝云无措地看了全公公一眼。
“我是在问你,你看别人做什么?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口了?”
江念瑶冷哼一声。
“姑姑莫生气,我,我叫蒋芝云。”
蒋芝云咬着唇瑟瑟发抖,眼眶泛红,急忙跪下磕头。
江念瑶眼睁睁看着那件狐裘被她压在膝下,沾了污雪,变得一片泥泞。
“瑶姑姑,这位蒋姑娘是皇上从外面带回来的,皇上特地吩咐过,不许有人为难她。”
全公公连忙把蒋芝云扶起来。
“寺庙上山的路太陡,皇上,皇上背着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姑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和他们都没关系。”
蒋芝云怯怯地抬起头解释道。
然而江念瑶听了这话,却是心口猛地一窒。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以前的画面。
乡野间,霍淩聿身受重伤时,是她拖着他东躲西藏,躲避追杀的。
也就是那段时间,她肩膀被拉伤,虽经过医治,到底还是落下了病根,雨天雪天,疼痛难忍。
江念瑶为了保护霍淩聿,不得已受了伤,然而霍淩聿却心甘情愿为了另一个女人受伤。
如此循环往复,却又天差地别。
当真可笑。
江念瑶垂眸侧身,不再说话,任由轿辇进了皇宫。
傍晚,乾清宫。
江念瑶听说霍淩聿醒了,匆忙赶来,还没进去,迎面就撞上了刚从里面出来的蒋芝云。
她换上了宫里特制的丝絮棉袍,那棉袍上绣着金线,是嫔妃才能有的装饰。
蒋芝云红着眼,似乎是刚哭过,然而她双颊绯红,又含羞带怯,显示出女儿家的情态。
看见江念瑶时,她猛地一愣,反应过来后,微微福了福身,便向外跑去了。
乾清宫里,霍淩聿面色不虞,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然而江念瑶却是心里一沉。
她了解霍淩聿,知道他这是不悦了。
果不其然。
“听说你把阿云骂哭了?”
他淡淡开口。
“我只是问明皇上受伤的原因……”
江念瑶斟酌着开口。
然而下一秒,霍淩聿眸光倏而转沉,语气狠厉,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连朕都没说什么,又是谁给你的资格怪罪她?江念瑶,你太过了。”
“奴婢逾矩,请皇上怪罪。”
江念瑶立刻跪下认罪。
霍淩聿盯着她低眉顺眼的姿态,冷笑一声。
他不说话,江念瑶自然不敢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江念瑶双腿冰冷麻木,轻轻一动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霍淩聿看也没看她一眼,这才开口道:“下次再自作主张,你知道后果。”
“是,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