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1 / 2)

既是大势所趋,也是心中所愿,纵使贾家族人百般劝说,贾赦也不肯改了主意,他只道:“族里和敬大哥那边我已嘱咐妥当,你们也莫要哭哭啼啼,我意已决。”一朝天子一朝臣,早在太上皇让他教授大皇子,他就明白,太上皇是不愿大皇子出头了,只是没想到……也好。

“父亲,老太爷还在,为何。”贾瑚等人不解。

原也不想说,如今老爷子也上了岁数,他退下来,贾家还有谁顶门户。不把话说明白,他怕孩子们日后在朝堂犯了忌讳失了性命。

想到此,贾赦一叹:“老太爷乃太上皇心腹,与我也有君臣名分,又和大皇子有师生之谊。如今的新皇,咱们家却是谁也靠不上。老太爷上了岁数也罢了,不过是个不上朝的爵爷,你父我,上朝便不同了。此消彼长,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不懂。我一日在朝,那些姻亲旧故不散,终要成了旁人眼中钉。一女不侍二夫,你们曾祖父母在我幼时曾严加教导,不说四书五经,便是音律杂学,也不曾松口。旁人常笑贾家,可你们曾祖父母送未放在心上,势要教出一个登堂入阁的文宰。为何,无他,给贾家留一条活路,莫要像旁的勋贵人家,不到三代便已到头。”

他一口气说完,看着孩子们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说道:“学得文武艺,臣子也要识相。今日太上皇掌握权柄,他日……贾家不退便没有他日了。你们入朝,便是新皇的左膀右臂,将来,将来如何,圣上总要顾念几分贾家的识相,贾家也能活的长久些。”

“竟是非要如此不可。”

听完这番话,贾琏伤心不已,前世的贾家,竟不是因为势大,而是无用才能拖上那些年。如今的贾家与前世贾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却也不得不左右权衡步步退让么。

憋屈,试问世上谁人活的不憋屈。

贾赦笑笑,“你们何故如此,平日教导你们,竟是都忘光了不成。你们生在贾家已胜多少人,这点委屈都忍不下,莫要因噎废食。臣非君的臣,臣也是治下百姓的臣。切记,你们为官一日,所行之事无愧皇天后土,饥时安心食粟,寐时安心于寝,便不负贾家祖祖辈辈教导。”

他知道,这些话孩子必然谨记。

日后他四处游历书信未必便利,便想着多说几句,只当是为父之心,“平日该教的,我也都教了,教不会的,多说无益。”

“父亲言重。”

贾瑚心里也不好过,祖父尚在,父亲却要远离朝堂,不得不寄情山水,这让他如何能心平气和。

“并无此意。”

贾赦摆摆手,几个孩子里,长子是他最放心的,也是最心疼的,“你母亲日前去过我的书房,此事你们应当知晓。只是朝堂历来如此,便在流放途中照料沈家一二无妨,毕竟是姻亲,料想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你们母亲终究姓沈,那是她的娘家,莫要怪她。我一走,她便如同没了丈夫,也只有你们这些孩子了。好好孝顺她,莫惹她伤心,只外头的事,别让她掺和就是。”

“儿子知晓。”

兄弟几人应声,心中不免添上一层愁绪。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各自忙去罢。”

贾赦说完,便也不管他们欲言又止,他决定的事情,从来没人能更改。这点几个孩子也知道,便只能悻然退了出去。

尾大不掉的何止贾家,新皇又愿意当多久的傀儡。

贾家不退,日后便等着新皇翻旧账。又或是他贾赦带着整个贾家和姻亲旧故跟了新皇,不出一日,贾家名声必臭。何况新皇还有自己的势力需要有人腾位置,贾家未必能落好不说,还得罪新贵。

贾家要是全退,同样落不着好,还得罪太上皇。再如何,人家还是父子,容不得臣子反复横跳出尔反尔。届时两边得罪,贾家那是嫌命太长找死。

为今之计,只能让老太爷在朝堂。这人啊,一旦上了岁数,精神不济常有,便不能再为太上皇摇旗呐喊。如此一来,太上皇也怪不上贾家。

棋盘如此,当真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如此,他只能狠狠心,把自己一刀切了,相互都留些余地。

他这一退,便是贾家姻亲的失势。旁人见了,聪明的人都知道怎么做。

这是给新皇卖好,无论如何,新皇必须要承贾家的情。

贾家亏么,自然亏。

荣宁两府,贾敬此生必定无望入阁,便是侥幸入阁,副宰到头。到了贾赦这里,眼睁睁看着就要扶摇直上。不想,新皇登基,一切戛然而止。

何止亏,简直亏大了。

贾代善这几日真真食不下咽夜不安寝,这一退,还不知道儿子能不能回朝堂,等自己两腿一蹬,贾家在京城便成了二流,何时才有旧日威风。

“父亲。”

看着老爷子肿起来的腮帮子,贾赦憋笑险些憋出内伤。

“逆子。”

贾代善捂着腮帮子,指着儿子的手抖啊抖,气的说不出来一个字,便又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父亲。”

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心念念的全是富贵权势,心不静可不就上火。昨儿还听府里郎中说,上火上的牙都掉了一颗。贾赦重重叫了一声,倒不敢再笑,更不敢气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