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透露了两个信息。
一个是,现在的凌不疑,其实是霍无伤。
可连霍君华都疑惑不已,如果尹嶙说的是真的,那死的那个又是谁?
她明明看见……
不!
她不愿再回忆了!
那个场景……连房屋都烧成废墟的场景……
里面有几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其中有一个是稚童体型,除了阿狸还能是谁?
那是阿狸的房间啊!
凌益可以认错,来救援的小越侯可以认错,后来收尸的士兵可以认错,但她是阿狸的生母啊!
怎么可能认错?!
当时那个烧焦了的尸体,虽然难以辨别全貌,但身上所穿衣物,尚有一角没有烧毁。
那是阿狰的衣物,霍君华记得很清楚。
可阿狰没死,那死的还能是谁?
另外一边,凌不疑的身躯在颤抖,他的瞳孔也在颤抖,想要说话,却发觉喉咙处堵了一道厚重的墙。
话语就硬生生地噎在那里。
墙那边是十五年前的孤城,墙这边,是阳光照射下血淋淋的现实。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吼出声的是凌益。
他的神情比刚才更加狰狞可怖,脖颈上的青筋似乎要爆裂开,目光如血,面色涨红。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死的是霍无伤!是霍无伤!不可能是凌不疑!你疯了,你疯了!”
凌益大吼着,“那件衣服……那件衣服,明明是霍无伤的衣服!”
他当然算不上是一个正常的父亲。
是,当初他的确是想要保住妻儿,那时的他起码还有点良知,但是不多。
可彭坤拒绝了,霍氏满门必须死!
于是,凌益的那一点少得可怜的良知,在彭坤的催促和凌厉的目光下,顿时烟消云散。
可后来,凌不疑和霍君华活着回来了。
虽说活着的儿子要比死了的好,但活着的霍氏族人,对于凌益来说,比死了的霍氏族人危险万倍。
这些年来,他也是活在矛盾之中的。
看着自己的“儿子”凌不疑越长大,越像那个霍翀,他就难以平复内心的恐惧和杀意。
可一切,都建立在“霍无伤死,凌不疑活”的前提下。
现在,却有人说,当初死的那个是凌不疑,而这个活着的,其实是霍无伤。
“子晟!子晟!”
文帝冲上前来,拉住凌不疑,“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你是……”
凌不疑被晃得回过神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扫视一圈,最终落在尹嶙的身上。
“他说的不错,活下来的,的确不是凌不疑,而我……是霍翀之子,霍无伤!”
说这话时,凌不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紧咬着牙,试图猜透尹嶙,试图看破尹嶙,可无论怎么推断,面前这个曾经熟悉的人,却变得无比陌生,身份成谜。
“你是……阿狰?”
文帝的目光也变了,他险些忍不住大哭起来,仰天大声道,“霍兄啊!霍兄!你看见了吗?他是阿狰啊!”
说着,抓着凌不疑打量了许久,然后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仿佛是
片刻之后,文帝松开他,问道:“孩子,当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听闻此话,凌不疑目露杀意,他猛地回头,看向凌益,死死地盯着他,咬牙道:“那日,我与阿狸去摘杏果……等到我将杏果放下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躲在屏风后,父亲的血从缝隙中流了过来,但是我不敢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我的面前……这一切,都是凌益!是凌益!他害了我全家!害了孤城!”
凌不疑说到最后,心神崩溃,两行血泪淌下。
“孩子啊!”文帝忍不住,眼眶也深深泛红。
凌不疑扫视一圈,然后又看向尹嶙。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霍无伤,那你呢?”
“你究竟是谁?!”
“你不可能是阿狸!阿狸已经死了!我们亲眼所见!可你……为什么会知道那天我和阿狸互换衣服之事?!”
凌不疑字字紧逼,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眼前的那一棵稻草。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你们真的,亲眼所见了吗?”
尹嶙轻笑一声。
凌不疑神色一怔。
他的确没有亲眼见到,他所见到的,是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只能依稀辨别,但……
那尸体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啊!
见他这般,尹嶙面色波澜不惊,丝毫无改,只是带着微笑,继续缓缓说道:“我再和大家说一个故事吧……”
“其实,河东盟先盟主尹青,并不是我的生父,而是我的养父,同时,他也是我的师父……”
“十多年前,孤城还未沦陷的时候,我便与他相识了,当时的他来历不明,整日饮酒买醉,却想收我为徒,但我并未答应……”
“后来,他数次想要收我为徒,但我始终没有答应,如今想来,他当时是如何潜入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