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柏如何也想不明白,尹嶙为什么会遵从圣旨,陪自己一同返回汴京。
直到使团队伍到达了汴京城下,他还是没有相通。
毕竟尹嶙已有如此功绩,如此地位,说是割据一方也不为过,这么回来,就不怕永远也回不去么?
他不看话本,但至少看过历史。
哪个割据一方之人,会愿意只身回归朝廷?
那样即便不死,也会被监禁一生。
想到这里,盛长柏甚至开始怀疑,童话里是不是都骗人的了。
“长柏兄,我们到了。”
马车内,尹嶙见盛长柏一副出神的模样,便对他说了一声。
“啊?”
盛长柏回过神来,撩开车帘一看,原来真的到了汴京。
那熟悉的叫卖口音,熟悉的民间气息。
这就……
回来了?
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尹嶙,见尹嶙笑吟吟地看着车帘外的烟火,不禁有些恍惚。
自己好像立了一个什么大功啊,可为什么好像开心不起来呢?
马车入城,径直去了皇城。
他和尹嶙,到了皇城口,都被内侍领到了皇宫内的一处别苑中,在那里,每人一个房间,当中热气氤氲,原来早已经备好了洗澡水。
此外,还有熏香和新的官袍。
他的官袍,还是原来的样式,颜色也没有变。
但尹嶙那边,却又不一样了。
忠勇侯,列属开国侯,位从三品。
算起来,从尹嶙半年多前的正六品骁骑尉、莫州军营级指挥使,到现在的从三品忠勇侯来看,算是连升了五品,若是算上散官阶的话,算是连升十级!
一般人,哪有此等殊荣?
所以,供尹嶙洗浴的那处屋中,除了上好的熏香之外,还有一套绯色的官袍。
……
焚香沐浴,洗去风尘之后,尹嶙穿着新的官袍,被内侍带去了垂拱殿外。
此时,正好是黎明时分,各部官员如今正在早朝。
到了垂拱殿外,便见到了同样在此等候的盛长柏。
盛长柏见到一袭绯色官袍的尹嶙远远走来,那番气度与英姿,似乎那件自己心心念念的绯色官袍,此时被尹嶙穿在身上,甚至都失了颜色。
大宋的官服,配不上尹嶙。
盛长柏的心中,莫名升起了这样一种诡异且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未过多时,盛长柏被召入殿内。
尹嶙独自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听殿内唱名,随即殿门打开,他踏步而入。
“臣,尹嶙,拜见官家!”
尹嶙声如洪钟,殿外的初阳,洒下一层灿灿光辉,正好将他笼罩。
所有人的目光,在此时都随着阳光,也一起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目光各不相同,仇恨、不屑、嫉妒、震惊、叹服……
不一而足。
“尹嶙,你可知罪?!”
一声冷喝传来,打破了殿中片刻的寂静。
尹嶙抬起头来,望向声音那处,却见是一位身着绯袍之人,站出队列,指着自己大声斥责。
“知罪?”
尹嶙笑了一声,“敢问陈大人,本官何罪之有?”
那人是太子詹事,陈览,官职与如今的尹嶙一样,俱是从三品,故而尹嶙对他,不用自称“下官”。
陈览冷笑一声:“何罪之有?呵,简直狂妄!你私禁上官,纵兵夺权,祸乱莫州,又先斩后奏,破坏我大宋与辽国之盟约,穷兵黩武,致使兵锋再起,涂炭民生,又抗旨不尊,多次不奉旨回京,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你的罪名?!”
那莫州军的秦用、张治二人,在尹嶙出兵进攻燕云的时候,早就把他们放了。
那二人屁滚尿流地跑到汴京告状,结果因为身无分文,流落在外要了几个月的饭,在前不久才抵达了汴京。
“说的倒是有理有据。”
尹嶙直起腰来,然后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轻笑道,“那又如何?我收复了燕云五州。”
其实应该算是七州,因为瀛、莫二州之地,虽说归还给了大宋,但还有一些辽兵,而且时常被犯边,大宋都没太多兵力去处理这些事。
就像那个阿契邪一样。
“伱一个莽夫,岂知何为‘收复’?!”陈览义愤填膺。
“我一个御赐探郎,进士及
“探又如何?!你纵兵行凶,乱我朝纲,岂曰无罪耶?!”
“我收复了燕云五州。”
“你抗旨不尊!”
“我收复了燕云五州。”
“你、你……你穷兵黩武!”
“我收复了燕云五州。”
“……”
“我收复了燕云五州。”
“你……噗!”
陈览无论列数尹嶙什么罪过,尹嶙都是同样一句话。
到最后,陈览堂堂太子詹事,竟在朝堂上,被尹嶙三言两语给气吐血了。
“尹嶙,你放肆!”
陈览被抬下去了,又有人出来斥责尹嶙。
“放肆何解?”尹嶙笑问道。
“你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竟将朝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