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帝江海晏顶层宴会厅。
乌锐清穿着一身深蓝色晚礼服,里面是线条利落的白衬衫,领口两粒云纹贝母将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十分柔和。他现身宴会厅,没有将礼物放在统一的收存处,而是拎着那个系着香槟色丝带的扁平的黑盒子,漫步进衣香鬓影的酒会。
Lucy一直担心他不擅长酒会社交,但这种场合他在伦敦出席得太多了,多则厌,虽然酒会是这个圈子里相对高效的社交场合,但还远远达不到他的标准。
他和几个上来寒暄的老总打过招呼,目光扫过宴会厅中的面孔,挑出两位有聊天价值的目标。
一个叫吴广海,胡桃基金重要董事之一。另一个叫Charles Yvan, 是Pierres同行业对手La Couronne集团的中国区总裁。
要跳槽,投资公司自然是最优选择。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同行业巨头也算是稳妥。
他在心里不动声色地盘算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顾卓立给他发了消息。
顾卓立:你来了吗?
乌锐清回复:在宴会厅,没看见你。
顾卓立:我的造型师还没帮我弄好,稍等。
乌锐清忍不住挑起唇角。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出现了那家伙盛装坐在镜子前挑剔造型师的画面感,他轻咳嗽一声,收起手机。
不远处站着一伙衣着不菲然而身材已严重走形的中年人,正激烈地讨论。乌锐清听了两句突然觉得声音耳熟,仔细一想,是望煊集团的董事们——那伙被顾卓立亲切地称呼为老乌鸦的大佬们。
其中只有一张年轻的面孔,那人身材中等,戴着金框眼镜,偶尔和众人搭话几句。那群老董事似乎很信他,时不时停下来等他的看法。
乌锐清在脑海里把望煊集团重要人物过了一遍,那位应该是望煊的执行总裁秦睿昊。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打算先去碰一下胡桃基金的吴董事。
一个声音在背后突兀地响起。
“站住。”
乌锐清皱了下眉,转过身,果然看见胳膊上还绑着板的乌锋。
乌锋的表情像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爸爸似乎没有把你的名字写进乌家收到的邀请函里。”
“是吗。”乌锐清神色淡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他包裹严实的肩膀,“伤好了?”
乌锋身上一绷,周身那股子阴鸷愤怒几乎要把西装涨破了。他本来就胖,发起怒来脸上的横肉都僵着。乌锐清看着他,平静道:“既然伤没好就离我远点。乌庆泰那么护着你,我卸你一条胳膊,他不也没说什么吗?”
乌锋攥紧拳头,几乎压不住音量,“你是聋还是瞎,感觉不到自己实权流失?乌庆泰,那是你爸!你是什么卑微粗鲁的贱种,直呼你爸的名字?”
乌锐清并不恼怒,只是略带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听听你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语,之前还来公司叫嚣要把我从户口本上清出去,这会又承认他是我爸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字轻声笃定道:“你承认,我可不承认——我没有这种货色的爹。”
乌锋宽厚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乌家给了你今天,就算有一天你被乌家扫地出门,你也要学会感恩戴德。”
乌锐清抬眸,和煦的黑眸背后透着深冷的心机,“感恩?我看应该是相互利用。”
“我和你那个爹就是相互利用的两头,较着劲看谁利用对方更彻底,你心知肚明,又和我装什么瞎?”
乌锋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预感似的,冷声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
“干什么呢?”顾卓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乌锐清还没回头看他,男人就几步上前来,皱眉看着乌锋,又看了看他伤势惨重的肩膀,困惑道:“你谁啊?”
乌锐清没精力介绍,他的注意力全都被男人身上那套丝质灰的晚礼服吸引了。本以为这家伙会穿成骚包,事实证明小顾董的审美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礼服华丽而不夸张,整个人风度翩翩。
乌锋脸上的戾气在看到顾卓立后淡化了些许,商业假笑从那张胖得绷紧的脸上绽放,他主动伸出手,“顾董吧?我是乌锋。”
顾卓立没有握手,而是震惊地瞪了瞪眼。
他确认道:“乌锋,乌庆泰的小儿子乌锋?”
乌锋点头,“正是。”
顾卓立:“乌锐清的弟弟乌锋?”
乌锋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正是。”
男人一脸茫然。
周遭的空气仿佛尴尬地凝固了两秒。乌锐清明显感觉身边的人陷入一种懵的情绪里,他不经意地抬眼看过去,却见顾卓立正难以置信地看看他、再看看乌锋,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乌锐清和乌锋,长得确实不像兄弟。
尴尬片刻后,乌锋的脸要绿了,顾卓立才啊了一声,“别见怪,第一次见你,我看着你完全没想到你是你哥哥的弟弟,哈哈。”
乌锋笑不出来,乌锐清倒是勾起唇角,随手从路过的酒侍举着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漫不经心地闻了一下,又别开头去风轻云淡地看着一边。
顾卓立继续精神折磨乌锋:“我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