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踏上了山路,“我想过这个问题的,所以毕设后来修改了很多。”
柳泽当然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对于投资开发这一方面并不太熟悉的他一开始觉得公事公办比较稳妥。
这事儿要真能成,他刚好能走个后门给对他好的这些人留下点好处。
但后来工程接触得多了,这种情况实际要操作起来会发生什么,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无非是钉子户和贪得无厌讨钱的问题。
柳泽发觉了这个,所以他后来对设计图的修改越来越往偏僻的地方走了。
“我没打算给他们送钱,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主体的地方。”柳泽说这话的时候语调相当的轻松愉快。
村里附近山水那么多,能做文章的地方多了去了——他一开始做的毕设可是有足足六千多亩的占地面积,而这附近三个村加起来,也就占了一半不到,后边还有好几座环境风景极佳的山可以做。
从村东头出去,翻过两座山,后面就是一块平缓而宽阔的山坳盆地,没人住,地皮还在政府手上,有山景有瀑布有竹林,还有河流蜿蜒流淌。
完全不需要搞村庄拆迁,直接做开发也是轻轻松松的事,风景秀丽,成本还能节省一大截。
不过毛病还是很明确的摆在那里。
这里缺少了吸引人的噱头,虽然这个东西是可以开发商后期宣传来的,但你也得有东西吸引开发商才行。
柳泽没有这个,也没有人脉,更没有资源。
他只有一叠无处安放的设计图和一颗无处安放的心。
不过能有人跟他分享一下,知道这么个地方,似乎也比他这个渺茫的野心静悄悄的升起了,又静悄悄的消失要好。
柳泽对于这种分享的感觉有些陌生,但无疑是对此感到欣喜的。
叶鸿书看着柳泽始终乐观的样子,决定先把刚刚泛起的沉重放到一边。
他跟着柳泽翻上了山,一眼就看到了一颗野生的梨树。
上面结了果子,柳泽走过去瞅了瞅,叶鸿书也跟着瞅了瞅。
“梨子?”叶鸿书问道。
柳泽一眼就看出了这树上的梨子吃起来肯定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水分皮还很厚,他看了看叶鸿书,点了点头:“对,野生的,要不要试试?旁边就有溪涧,可以洗。”
叶鸿书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柳泽拿镰刀勾了一束树枝下来,垫着脚拽了颗梨子,塞给了叶鸿书,转头去看另一边的桃树。
叶鸿书兴致勃勃的去洗了梨,一口啃下去,寡淡无味,皮还很厚,像在嚼纸。
柳泽回头看他,发现叶鸿书皱着眉看着手里的梨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不要再试试这个桃?”他问。
叶鸿书把手里梨一扔:“你早就知道不好吃。”
“是啊。”柳泽笑眯眯的,“野生的一点都不好吃,没想到吧。”
叶鸿书还真没想到。
“那些打着野生标签的水果,大部分都是骗你们城里人的。”柳泽见骗不着人了,收回落在桃树上的视线,低头在林间找野菜,“真要种果树可讲究着呢,野生的树长出来普遍都不好吃,除非是那种恰巧长在特别合适的气候和土地上的。”
不过也有特例,只不过这种特例实在不多。
叶鸿书把放在旁边的航拍机拿起来,看着柳泽挖了几把草,连根拔起来,抖抖土放进背篓里,又在在他看来基本都长一样的翠绿草地上扒拉出了几颗草,放进了背篓里。
柳泽心情很好,甚至还哼着歌,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低沉的模样。
叶鸿书仔细想了想,发觉他还真没有看到过柳泽难过的样子——最多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出神,负面情绪少到几乎没有。
他忍不住问柳泽:“师兄遇到什么事会感到生气难过?”
“难过的话,爷爷去世吧。”柳泽答道。
叶鸿书追问:“除此之外呢?”
柳泽被他问住了,他认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反问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值得生气难过的事?”
叶鸿书闻言眉头一皱。
他觉得会让他觉得生气难过的事多了去了。
工程出问题会让他感到生气,作品被乱七八糟的人评头论足会让他感到生气,被人冒犯了会让他感到生气,柳泽的遭遇也会让他感到生气。
而柳泽,对于这些事情好像都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气愤的地方。
叶鸿书觉得这不对,哪有人不生气的。
但是他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他被这无处下手的感觉弄得有点烦躁,忍不住撵了撵脚底下的草,伸手把柳泽的背篓取了下来,把他挖的野菜都倒在地上,对上柳泽茫然却没有一点怒气的视线,说:“你现在就该生气。”
柳泽愣了好半晌:“……哦。”
叶鸿书跟他对视了一阵,灰溜溜的把野菜捡回篓子里,然后背在自己背上,把航拍器塞进柳泽怀里,不怎么熟练的拿着小锄头,粗声粗气道:“挖哪些?”
柳泽被叶鸿书的行为唬得一愣一愣的,指导了一番叶鸿书怎么辨认凉茶草和几种野菜,然后在对方第三次挖错草的时候,把他背上的背篓和小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