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跑得这么快是有原因的,他不忍看附近百姓的悲苦的表情。
偶尔遇到一些重要的人和事时,原身就会进入他的梦境,告诉他上一世发生过什么。
靳辅治河的故事,就是原身讲给他听的。
靳辅治河的年岁,好巧不巧,就跟胤祉的年龄一样大。
正是胤祉出生的那个月,他被任命为河道总督。
七年多了,为了治理好黄河水患,靳辅和他的幕僚沿用前朝潘季驯的治水方略,从大局和长远考虑,实行分流之策。
但因工程浩大、工期过长、缺少经费,反而在这个过程中,造成更多低洼的地方被水淹没。
高邮等地无数百姓的农田庐舍,于雨季便被淹没,无法耕种,还得服河工徭役。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因民不聊生,靳辅被弹劾了数次、也被降罪。
靳辅想安排不能服役的百姓易地而居,可百姓都有根深蒂固的故土情结,又没有足够的保障和好处,怎么肯轻易离去,就那么苦着。
其实一切都是钱闹的,康熙十六年要平三藩,平了三藩又收复国库的钱都要花在刀刃上,是以靳辅花了二百五十万两还没结果,自然被降罪了。
如今汗阿玛才有功夫重点来管这漕运和治水,但钱还是不够的。
想到这些,胤祉劫富济贫的念头又蠢蠢欲动,巧了,步山这个他肚子里的蛔虫,也是这么想的。
即使不敢看,也看到了,那些服役的劳工,面黄肌瘦、满脸的苦大仇深。
步山:“主子,咱们也在这边募捐一回?”
反正东昌府卖出去的是山东等地的专卖权,这每到一省,又能再卖一回专卖权,他家主子脑子就是灵光啊!
胤祉却摇摇头,东昌府的事情并不能复制。
江宁一带虽然书香门第也不少,但人口基数特别大,豪富的商人家族更多,那些读书做官的人,在这里没有东昌府那些名门望族那种影响力。
胤祉给步山简单解释了一下,他就懂了,“那咱们在这边,要干什么大事啊?”
步山双眼亮晶晶的,作为最了解胤祉的人,他知道胤祉并不是对高邮百姓的苦无动于衷的,他家主子,是天底下第一大善人!
东昌府的事情其实是意外,一开始,胤祉的玻璃板就是准备运到苏州的,结果才到半路,又转运回东昌府去了。
所以步山笃定,胤祉是准备在苏州干点什么的,新的玻璃板已经在京杭大运河南下的路上了。
“先去扬州,找个人。”
原本胤祉准备在扬州就和汤斌分别,谁知汤斌说自己并不着急上任,皇上让他这么快前往江宁,主要还是因为想让他和官兵一路护送三阿哥。
谁知自己一个不留神,三阿哥一把官兵基本都留给了二公主,自己就不敢轻易离开了,不然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无法向皇上交代啊!
于是一行人在扬州下了船,把船上那改装过减震系统的马车也带下来了。
步山下到码头,就朝着那卖小玩意儿的其中一个手艺人走了过去,“请问阁下,可认识一位名叫黄履庄的手艺人?”
那老头正用草编着一只蚂蚱,闻言抬头打量了这带着京城口音的外乡人一眼,“你是他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
这就是认识了!
步山一喜,“我不是他什么人,是我家主子辗转买过他做的一个会动的木头小人,想再找他买些稀罕玩意儿。”
老头眼神一亮,“那您看看这些!这些都是那小子在我这里寄卖的!”
步山自然就是看着他摊子上的东西精奇,才会不找别人只找他的。
老头说着,就夸起了黄履庄,“那小子手艺精湛啊,你看这小鸡,转一转这个钥匙就会自己走了!”
不远处马车里的胤祉:“……”
这不就是现代的儿童发条玩具吗?
只是能在这个朝代做出来,确实是手艺了得!
步山笑盈盈道:“这些小玩意儿咱主子看不上,想要更精妙的,价钱不是问题。”
老头眼底精光一闪,“当真?”
“自然。”步山拿出二两的碎银子给他,“麻烦老丈给咱们引引路,去他家寻他。”
那老头看到他出手大方,本来想赚个中间差价的心思也歇了,“好说、好说!”
老头把摊子交代给旁边的摊贩代管一会儿,就坐到车夫旁边,给他们指路,趁机打听贵人的来处。
可车夫口风紧,侍卫冷眼看过去,老头就吓得身子一颤,闭嘴了。
到了黄履庄家门口,老头见侍卫要上前敲门,连忙道:“等等,这门一敲,里面的玩偶狗就会叫,贵人可别吓到了。”
侍卫颔首,抬手敲门,果然下一秒,胤祉就听见门内传来类似狗叫的声音,但并不是真的狗叫声,倒像是机械模仿出来的声音。
“谁呀?”
老头喊了黄履庄一声,说是有贵人来访。门很快被打开,一个衣服满是补丁、身上全是木屑和脏污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侍卫一愣,很怀疑三爷特意在扬州停下,要找的重要人士,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落魄又寒碜的人?
黄履庄也在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