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芳姑姑对苏麻喇姑道:“方才小主子的样子跟丢了魂儿一样,吓坏奴才了,嬷嬷您看,他是不是吓着了?”
苏麻喇姑道:“确有惊厥之象,或许是主子这屋正气足,三阿哥才觉得舒适。”
太皇太后听了不由担心,当下就派人去问康熙发生了何事。
康熙也懵着呢。
他有怀疑胤祉是发现了什么,但如果发现了不应该是来质问他吗?
怎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躲起来了?
康熙也不认为,以一个六岁孩童的智力,能从少许疑点里发现什么,只以为胤祉是不是在偏殿的时候,被什么吓到了?
他手头上有政务要处理,是以将胤祉的事儿放了一放。
等他忙完,纠结了一会儿,给胤祉写了信,问他收到银票没有?
曹寅拿到信件,为难地告诉康熙:“皇上,如今三阿哥躲在太皇太后的寝殿不肯出来,奴才可不敢送进去。”
康熙愣了愣,既然胤祉在皇玛嬷的寝殿里,他自然是不能如此不敬的,让乌鸦送就更不可能了,只得作罢。
不但信送不进去,晚间费耀色要去教胤祉习武,也找不到人,只能无功而返。
康熙开始感到心虚、焦躁,“子清(曹寅字),你说老三是不是因为那封信发现了跟他通信的不是图海?”
曹寅连忙请罪:“皇上恕罪,奴才当时太过匆忙,火漆或许未封好。”
康熙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
曹寅不敢吱声。
康熙在勤政殿来回踱步,“就算他发现此‘图海’非彼图海,也应当想不到朕身上吧?”
曹寅:“……”
那又如何呢?
皇上在庆幸什么?还打算继续骗下去么?曹寅直觉这想法不应当,但他不敢说。
康熙:“就算想到了,他怕什么呢?是怕之前信里多有大不敬之言,怕朕治罪于他吗?”
曹寅:“……”
啊这……他能说不是吗?
但他不敢说。
康熙:“为今之计,只能请皇玛嬷帮我问出个所以然来了。”
康熙心里还是存着侥幸心理的,他希望胤祉不要发现,等自己想好了怎么说再告诉他。
康熙还是想继续跟胤祉做他说的那种‘笔友’的,以笔会友,无所不谈。
……
这日晚间,胤祉厚着脸皮,要在乌库玛嬷的寝殿住下,就睡在外间窗边的软塌上。
太皇太后没有拒绝,让人给他拿了枕头被子,也不需要人在殿内伺候,祖孙俩隔着内外间的门帘,各自安寝。
夜里,周围都安静下来,胤祉却睡不着了。
他现在在乌库玛嬷的寝殿里,安全感慢慢回来了,理智也逐渐回笼。
他开始梳理整件事。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皇宫里真的存在曹寅那样的暗卫。
那时候,他以为乌鸦听得懂自己全部的意思,以为它们每日在城里来回飞,能找到图海的府邸,便鲁莽地写了信。
应当是第一次写信,那信便落在暗卫手里,送到了汗阿玛御前的吧……
所以,一直以来跟他通信的人,都是汗阿玛吗?
他图什么呢?
如果他能把‘图海’送来的那些信,都一一拿出来看,或许能看出什么来,但他此刻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那些字了。
生气!
[喷火.jpg]
到了练功的时辰,胤祉很快就想到那次在御花园,遇到了穿夜行衣的康熙和曹寅。
那时候,根本不是‘图海’说的什么,师父看到皇帝在就躲起来了吧?
他们一定是以为自己认不出来,打算隐藏身份当面逗着他玩吧?还让他穿女装,什么恶趣味?
还有费耀色,也是汗阿玛的人吧?所以才会和曹寅沆瀣一气,骗他说,没有人监视他?
骗子,都是大骗子!!!
他社恐,他喜欢独处。他的内心也是有光的、有柔软的,也有属于自己的美丽风景,让他愉悦的一个空间。
他喜欢把自己封闭在这片空间,享受一个人的快乐,但也未必不愿意打开窗户,让他喜欢的人来看看这独特的风光。
‘图海’便是被他敞开窗户,邀请对方参观的第一人,但……
现在等于是,对方其实已经在窗户里面安装了隐形的24小时红外监控。
所以自己捧着弥足珍贵的心意,打开窗户的举止,显得那般可笑!
啊啊啊啊啊好气啊!
胤祉越想越气,气得睡不着了,从榻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睡不着吗?”乌库玛嬷忽然出声,声音温柔关切。
胤祉一怔,他吵醒乌库玛嬷了?
太皇太后掀开帘子出来,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是你吵醒的,是我不放心没有睡。”
她走过来,把小家伙抱到怀里,揉着他的脑袋温柔地说:“傻孩子,你还这么小,有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不要怕,跟乌库玛嬷说。我给你做主,好吗?”
胤祉鼻头一酸,委屈的泪水猝不及防地就流下来了。
是了,在这件事上,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给他做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