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知道真相,对于他们这种底层人物,又能如何呢?他们没有证据,而这几个人的证词,也不足以去指证当朝丞相。
当季无忧与何避从监牢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小将军......”何避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什么?”
季无忧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向天空,夜幕很黑,显得有些莫名寂静,夜里仍有着习习凉风,莫名觉出了几分寒意:“有过一点猜测,也就比你早知道半天。”
“向皇上禀告吗?”何避被这阵风一吹,似乎打了个寒颤,有些瑟缩的问道。
“禀告?”季无忧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拿什么禀告?一面之词罢了。”她自己倒是挺清楚的,甚至莫名清醒,就算真的有证据,送得到皇帝面前吗?一朝丞相,势力盘根错节,而宋朝皇帝,大多数是出了名的昏庸与不管事,恐怕证据送到面前,他也未必能够把丞相怎么样的。
“那就这么算了吗?”何避沉默了许久,又好像酝酿出了些勇气,仍旧带着一些莫名的颓丧,语气却多了点激烈。说到最后,他已经抬起头来,看着季无忧,像是要等一个什么回答。
“算了?”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只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无权无势,区区一介边关小兵,拿什么跟当朝丞相对抗?权势上的差别,使他们犹如云泥之别,想要扳倒这样一位树大根深的权臣,犹如痴人说梦。何避应当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无力且颓丧。
季无忧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莫名有些喑哑,却有着一股近乎斩钉截铁的笃定,令人生不出半点质疑:“不会的。他们的在天之灵,总要有人去慰问。我这个人......记仇。”
她移开目光:“恐乱人心。此事,不可声张。”
“......好。”
“诏令下来后,小将军的反应一直不对劲,问她她也不说。听说你们去了监牢,到底发生了什么?”私底下高志明问道。
何避愣了一下,打起了哈哈:“嗐,这件事吧......不太好说。......”
“那就慢慢说。”高志明道。
何避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诏令下来,小将军的性格怎么可能高兴,怕是联想起铠大人和被奸细害死的那些将士了,心里难受。更何况她一直在找奸细,但迟迟没找到,更是费心。后来闷坐着又怕我们忧心,想来想去,就去把监牢里上回子抓的那些探子提出来审了。”他沉默着,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奸细找到了,就是他们。”
“什么?!好,好......可算是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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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这一节插曲,知道的也不过几人,其中细节,更是少有人知。
而朝廷的诏令已下,那么班师回朝一事,也该做些准备了。
虽然上面说这个只需要一句话,实际上各种准备之下,少说也要有几个月,把方方面面事宜准备安排好,才能回京。
中途戚少商又找季无忧喝了两回酒,她倒也很给面子的去赴了宴,两人的交情便也逐渐深厚起来。
“你听说了消息吗?”季无忧问道。
今天的酒是季无忧带来的,那坛系统里的,据说永远喝不完的酒。季无忧并不轻易把它拿出来给人喝。而距离上一次,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戚少商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班师回朝。”季无忧淡淡吐出四个字。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大抵就是告诉他,她要回京城以后不会见面的意思了。
与朋友喝酒,自然是不戴面具的。季无忧的那半张面具,就搁在桌面上,有一种精致清冷的优雅。
戚少商当然是个聪明人,然而有些内情,却到底不清楚。他愣了一下道:“你不是朝廷的人。也没有一官半职。”
这是上一次季无忧跟他说的。
她看向戚少商,等着他的后续之言。
“我一直在想,以兄弟你的能力,不应该这样。莫非是他们因为你的血统缘故......?”戚少商皱起了眉头,有些费解。
铠确实俊美无双,男子气十足,然而他的五官深邃,轮廓真有些刀劈斧凿的锋锐意味,并不像纯粹的中原人士,隐约能让人瞧出几分异域血统来。
季无忧摇了摇头:“我自己选择的。”她指了指桌上的面具:“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长什么样。”所以这样的猜测,当然也不能成真。
“是因为性情所致,还是......那些传言是真的?”戚少商笑着问道,似乎真的有些好奇。
传言。真耳熟。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居然已经传到了连云寨?她应该说什么?
季无忧沉默了一下,喝了一口酒,不以为意道:“什么真的?”
“我也听说过边关的那位女将军,听闻弓马骑射,举世无双。若非女子身,当是昔年后羿托生。当初宛城被围,两箭退敌,仍旧为人传唱,乃是当世奇女子。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英雄为她尽折腰也是应当的。”戚少商含笑道,说着,他又道:“如果不是我早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