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如果还是人类,面对这种情况,他会闭上眼睛以减轻死前的恐惧。
但是现在,主角只是一只没有眼睑的蚂蚁,只能眼睁睁看着获胜的螳螂高举着两只巨大镰刀,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主角那对复眼里,已经倒映出了螳螂那骇人的身影。
主角不仅肢体发麻不受控制,就连大脑也仿佛抽搐了,这时候主角一丝一毫继续挣扎、反抗或逃跑的念头都没有了,好像大脑已经默认了死亡的到来,强制切断了对身体的控制。
有的动物,比如兔子,在面对无可避免的死亡结局时,比如即将丧身狼吻,就会由于应激反应主动切断对身体的控制并且死去,就是俗称的“被吓死了”。这样可以避免死前还要遭受极端的痛苦。
这时候主角就处在这个境地,虽然他的灵魂深处还在想要挣扎求活,但是大脑和身体都已经背弃了自己的意志,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怎么求生。大脑里只是充斥了繁杂的各种情绪。最为可恶的是,自己的直觉还没有剥夺,只能看着携带镰刀的死神一步步向自己靠近,脚步声就像催命的鼓点。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上辈子死了也就死了吧,还要重生到这辈子受苦。”
“重生也就算了,随便重生到哪个朝代也好,人都是万物灵长,很少有人会被别的生物给杀死吧。”
“为什么是蚂蚁,蚂蚁,蚂蚁!一只螳螂马上就要夺走我的性命了。螳螂而已啊,我小时候杀死过多少螳螂。把它们的头拧下来,把翅膀撕掉,养在瓶子里忘记了活活饿死。”
“现在我要被螳螂杀死了,人类能够轻易消灭掉的螳螂。我要死了,这是报应吗?”
“谁来救救我啊,那些该死的兵蚁呢。你们是怎么保护我的,你们为什么还在远处徘徊不过来。滚,兰博万,你们在哪,快来把螳螂吸引走啊。你们只是蚂蚁,你们去死好了,我不要死啊!我恨这些蚂蚁!”
虽然失去了对大脑的控制,但是主角的情绪思维异常剧烈,这些情绪汇聚在一起,只能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不甘”。
是的,不甘。不甘上辈子莫名其妙的死去,更不甘这辈子没有活几天又要步上后尘。不甘心重生成了一只几乎一无是处的蚂蚁,更不甘心居然要死在螳螂的手下。所有穿越者的脸都要被自己丢光了。
螳螂走过来的速度很慢,或者是主角觉得它走过来很慢,因为树枝的晃动、风中叶片的飘落、传来的风啸,所有的景象和声音好像都在慢放。这种缓慢反而一点点更加攫紧了主角恐惧的内心。
螳螂已经走到了主角的面前,它那狰狞的复眼里,主角能看见自己六脚朝天一动不动的狼狈模样。
“要死了,那就来吧,希望不要太疼啊。”主角感觉眼边有泪水,蚂蚁也会流泪吗?:“啊,我想起来了。上辈子我是被车撞了,那时候好疼好冷啊……”
螳螂已经举起了它巨大的镰刀,这时昏暗的天空中,居然有一丝强烈的光束冲破了厚实的云层和混浊的大气,笔直的照射在主角所处的这一小片地方。
”这是丁达尔效应吧。”主角心想:“好美呀!”
镰刀没有落下来了,螳螂的头部猛地向右边转了90度,他突然看见了什么,竟然一时间抛弃了对主角的关注。
主角无法侧过头去,但是一侧的复眼正好能够观察到那个范围。
吸引螳螂关注的,是半米开外一只缓慢蠕动的毛虫,一只没有几根毛的毛虫。主角认出来了,那不就是自己带领属下猎捕的毛虫嘛。
原来主角一开始面对螳螂,是面向西边,躲开第一次扑击后主角向南逃跑,又被螳螂追到了前头,便转向向东北方向跑,跑来跑去,离最开始给毛虫拔毛的地方反而不远。
而那只毛虫,虽然遭到多只兵蚁的凶猛撕咬,但是毕竟体格庞大,还没到被重创的地步。只是昆虫的本能,让它在觉得无法逃脱的时候,干脆假死。就连兵蚁们给它拔毛,它都还深陷假死状态没有回复。现在过了一阵子,它感觉到身边好像没有了蚂蚁们的动静,便悄悄的醒来准备溜走。
蚂蚁们的确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只狡猾的毛虫了,但是这只倒霉的毛虫,却被一个更可怕的猎手盯上了。
主角这只雄蚁虽然是比兵蚁更好的狩猎目标,但是一对比这只毛虫,就显得完全不入眼。这只毛虫肥大白嫩,肉质细腻,富含能量,对螳螂的吸引力不亚于糖果之于小孩。而且,昆虫天生对运动的物体更加敏感,主角这时候已经六脚朝天不能动弹了,而毛虫却在缓慢坚定的向远处爬去。
因此,两厢对比之下,在主角即将面临死亡的关头,这只螳螂却转过头去,改变了目标。
螳螂再次张开翅膀,飞上了天空。主角也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急忙想要逃走。但是,这具蚂蚁的身躯依然拒绝大脑的指挥,一动不动的。
虽然刚刚才死里逃生,但是如果不能逃走,那么危险就还没有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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