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微微转过身,问:“‘昭昭’?”
他的声音有些期待的颤抖。
江洛无视他的激动。
她拿着短刀下床,来到“林如海”身前三尺远处。
看他退后一步,她便也停下,问:“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
沉默一瞬,林海回答:“永泰六年,七月初十。”
——竟然是同一天。
谨慎思考后,江洛又问:“你,还活着吗?”
“林如海”的眼神又变了,从安抚、怀疑和些微的审视变得锐利至极。
江洛当然不怕他看。
—
—她知道私盐案与甄家之事。
不过,这也难怪。
看来这个世界的“他”,选择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从结果看,“他”……做得比他好,比他好得多。
林海突然卸了力。
他继续退后,退坐到床边椅子上,放下手。
他闭目笑了笑:“我已经……死了。”
江洛心情复杂,还没说话,突然听见“砰”地一声!
卧房门被推开,两支火·枪黑洞洞的枪·管指向屋内,山月和山风瞬间都瞄准了房内太太之外的另一人——
怎么是老爷!!
两人震惊对视了一瞬,都没有放下枪。
——太太也还拿着刀呢。
林海比两个丫鬟更加震惊十倍!!!
家里有火·枪也就罢了,怎么连丫头都会用??
这个世界的“他”……和江氏,究竟都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
现在,林海终于确定,他的性命的确在江氏掌控之间。
这种受人威胁、命运不由自己做主的滋味,他曾经饱尝。
死后的五年,他也只能飘荡空中,看着女儿忍受他人摆布。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看向江氏。
他能凭借的只有一点:
江氏对另一个他有深厚的情意,能一眼发觉他不是“他”,她舍不得伤害“他”的身体。
“你们先出去,关上门,在外面等着。”江洛吩咐,“悄声些,去安抚众人,别再惊动别人。”
山月两人便放下火·枪,悄悄退了出去。
林海苦笑:“我……”
“我该怎么称呼你?”江洛问,“你说你是林海,还有什么能证明?”
林海便咽下原本想说的话,又回忆起几l句从前与江氏在房内的私语。
——幸好他还算强记,也没被这五年时光折磨失常。
江洛把他的话一一与原身的记忆对应着。
——幸好她一直没有淡忘有关原身的一切。
确认好身份,江洛收刀回鞘,却没有放下。
她只是坐回床上,与林海分开较远的距离,把刀横放在膝盖上,问:“你……过来的时候……”她用指节抵了抵自己发酸发痛的眉心,尝试对他形容:“有看到过别人吗?
她还是直白问了:“……有见过他吗?”
林海摇头:“没有。”
他说:“我也不知……是怎么到这里的。”
他是突然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又有了身体,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第一反应便是寻找光亮看清现状,便惊醒了她。
他看出了江氏的伤心。她显然是在强忍着泪。
林海……自知不是她的丈夫。虽然他也有过一个江氏,但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只是继续问正事:“今日是何年月?林家……现状如何?玉儿怎么样?还有昭昭……是谁
?”
“永泰六年,七月初十。”江洛简短回答,“先帝于今春二月十八日驾崩,临终遗命你为顾命帝师,加封太傅。你于永泰二年二月初六日任吏部尚书,我于永泰五年元月初一得先帝恩旨,在鸿胪寺行走,位同少卿。”
“黛玉很好,还在上学,准备她父亲给她求来能科考的恩典。”她说,“永泰三年正月十六日,贤德妃省亲,黛玉作诗《杏帘在望》一首,两位圣人大悦,赐下匾额‘造化钟灵’。”
江洛尽可能详说黛玉的现状。
林海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昭昭的父亲,但起码,也有一个黛玉是他的女儿。
至于——“‘昭昭’……”
她说:“是我的女儿。”
是她与林如海的女儿。
是她和结发丈夫的女儿。
江洛的心钝痛着。
她手抚摸刀鞘,心里在想,是否她捅晕“林海”……她的林如海就会回来了呢。
他还会回来吗?
林海没有察觉到她一闪而过的凶意。
扑到脸上的信息太多,让他不知该先接受哪一个:
吏部尚书还罢了,顾命帝师是他从未敢想……江氏竟得恩典“在鸿胪寺行走”,不知她都立了什么功劳?玉儿还平安活着……还有,“昭昭”……
江氏的女儿。
她没有说,是他与她的。
四目相视。
林海再次举起双手,问:“若……他不能回来,你有何打算?”
——打算。
“你也是‘林海’,”江洛开口,“黛玉也是你的女儿。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