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看叶谦满脸通红,倚着宅门,而德叔则淡定许多,颧骨那里虽然红了一块,但是并不见多么愤怒,反而伸手拍着叶谦肩膀,似乎在开导他。
“小谦,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青山的话,叶谦蓦地转过头,仿佛看见主心骨,赶紧参了一本:“师傅,门口来了一大帮人,听口音是首都城里来的。德叔说下午看诊得预约,结果他们不但不走,还要硬闯,德叔准备关门,就被一个小子打了一拳!”
德叔见青山看向自己,伸手摸了摸光秃秃满是疤痕的脑瓜顶,咧着嘴嘿嘿干笑了几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德叔全名叫郑三德,是个退伍老兵,跟骆绍辉一样,上过越兰战场。
当年郑三德是个班长,跟敌人交战的时候手榴弹掉进他们所在的壕沟,郑三德为了保护战友,扑在战友身上掩护,结果自己被严重炸伤。
郑三德虽然没有被炸断胳膊腿儿,但是头面部全是烧伤和弹片伤,还瞎了一只眼睛。在战地医院草草包扎之后,郑三德又出现严重的感染,差点死在越兰。
等他九死一生回到祖国,脸上的疤痕差不多已经愈合,但是好像面部神经被弹片伤到,表情僵硬,连笑容都显得诡异。
那个年月医疗美容业不发达,郑三德也没有钱做植皮,满头满脸的伤疤,再加上只剩下个黑窟窿的左眼,真的跟厉鬼一样难看。
郑三德因伤退伍,老婆也受不了他难看的外貌,带着孩子改嫁,他因为“凶恶”的外表,找不到别的工作,只能靠抚恤金生活。
郑三德为了省钱,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回到老家,他老家也在景山脚下,杏花村的邻村。他面恶心善,虽然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但是不偷不抢,不贪不占,碰上比自己更困难的流浪者,还总要帮上一帮,是个好人。
说来也巧,青山和骆闻远第一次来杏花村看房子,回去的路上车胎爆了。骆闻远一身异能,本领高强,换个车胎简直易如反掌,可是还没等他动手,道边儿上就来了个面貌丑陋的中年人,撸起袖子帮着他把备用胎换上,换完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青山和骆闻远要给点辛苦费以示感谢,那人也拒绝了,直到青山说请他喝顿酒,那人才点头同意。三人找了个小饭馆,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青山和骆闻远才知道这人原来是个退伍老兵,刚才在路边看他们俩衣着光鲜,还以为他们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不会换车胎,这人才帮了一把。
骆闻远对父母没有印象,但是知道他们都牺牲在越兰,因此对同样去过越兰战场的老兵有种发自内心的亲切。青山那时候正在物色医馆的门房,见这人虽然面容丑陋,但是心地善良,光明磊落,人品没得挑,又有骆闻远父母战友这层关系在,就请郑三德去医馆给她帮工。
青山给的报酬丰厚,和首都城里的白领差不多,还包吃包住,郑三德在酒桌上笑着答应下来,其实心里一直以为这女娃娃故意逗他开心呢,没当真。直到慈医门医馆落成,青山亲自登门请郑三德去上班,他才傻了眼,原来真雇他干活嘞!
从此以后,郑三德就成了慈医门医馆的门房兼更夫兼打杂,他感激青山的知遇之恩,自然真心实意、任劳任怨地为青山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