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儿这么久了,这还是白锦第一次发现圣鸽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实话说，它见过的世面早已很广了。

除去她亲自动手的那几次，平日里它独自巡逻的时候也和不少有名有姓的人打过照面。

从挂在蛛丝上飞过高楼大厦间的蜘蛛侠,到絮絮叨叨问问题同时一直在扫描圣鸽的钢铁侠，再到好像总是在忙于什么反复路过的红头罩,甚至还有各路试试探探的超级反派……正联、复联、天眼会神盾局——各种各样的人它都见过了。

几乎所有人都对选帝侯的力量感兴趣,只不过有些是好奇、有些是想要。

但选帝侯又不常出现，每次出现,都代表着一场纷争中有某一方被指定会胜利、而另一方被判定要死去。

这样的强硬作风,直接导致了即便身为“人类”这个明显被她划定为己方的群体,很多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蝙蝠侠那样敏锐、智慧、见多识广且对他人情绪心理的把控极其精准。

但目前选帝侯口碑其实出乎意料的好，一是因为她的确每次都做了好事,二是因为她的代行者——圣鸽——实在太棒了。

它善良、正义、可以行使选帝侯的力量，而且非常通人性……最重要的是，长得真的很可爱。

别小看最后那条,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它确实一出场就天然赢过了不少反派…………

最近白锦在社交平台上搜“Elector”这个关键词，已经会被自动推送三种标签了。

它们分别是正常的“选民”标签、属于德意志历史研究范围的标签和专属于她的话题标签“SuperheroElecotor”。

当她点开第三个……一般看到的都是圣鸽的抓拍和创作者们画的超级英雄小故事。

更妙的是,后者里头几乎不会出现选帝侯的形象，但圣鸽永远都在每一个故事的背景板里……

甚至于随着它做的好事越来越多、展露出来的力量形式越来越多样化，它和选帝侯已经开始初步加入“遇事不决则放之”的兜底角色行列了。

之前甚至有人站楼顶上招手喊圣鸽,问它商业形象版权卖不卖。

对此,白锦想了想,意识到自己其实也算半个正联人了，让圣鸽坚定的摇了摇头——毕竟，等她去登记完身份，她和它的形象版权大概就会加入下一次慈善拍卖豪华套餐啦！

……这感觉真是挺奇妙的。

最奇妙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圣鸽其实在“学习”。

它在保证自己原有的一切绝不动摇的同时去熟悉、吸纳、融合新的东西。

这对它来说似乎是一种本能。一种生物进化并补全自我的本能。

现在，这种学习的成果初步……呃，体现了……

超人拎着下水道井盖，仰头看着蹲在二十米外一根民用天线上的圣鸽，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原本从容自信的英武姿态都蔫吧了一瞬间：“抱歉……我是说……”

“没关系，超人。”圣鸽口中再次发出了那奇妙的声音，“只是我的鸽子，它有些……洁癖。而且我想，的确没有多少鸟类是愿意往那下头去的……”

等到她把这段话说完的时候，超人已经尴尬的有点手足无措了：“呃……非常抱歉……”

“但没关系，我想。”白锦说，“麻烦稍等片刻。”

圣鸽化作一片灵光消失，徒留茫然的超人在原地。

酒店里，白锦拉好了窗帘，平静的看着蹲在桌上的圣鸽。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她在光能链接里问。

看反馈，很显然，它并不知道。

这就是单纯“学习”而不“纠正”的结果。

［你虽然是独立个体，但也是我的光的一部分，孩子。］白锦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摸了摸它小巧的头。

［当然，我当然可以亲自去，去做那一切：像超人、蜘蛛侠、蝙蝠侠、绿灯侠他们那样，帮助所有人、检查所有疑点、毫无顾忌的钻进最肮脏污秽的地方去查看危险来源。而你只负责做阳光里的飞鸟，就像往日每一天那样，但你想要那样的未来吗？那样只能往上、不能向下的未来？］

圣鸽沉默一会儿，传来了否定的情感。

［从一开始，你就拥有“自我”，而现在，你所经历的、选择的这一切，也是你完善自我的途径。最近我几乎没对你施加过太多影响，而这次跟随超人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很高兴。］白锦说，［但你要知道，你是光的一部分，而我就是光。既然我可以在“上”，你也因此可以在“上”。那么，如果我能在“下”，你也要愿意在“下”。］

［阳光普照的地方不需要更多光，但暗影里仍没被照亮。你既然选择了要做这件事，就不能因自己的喜恶去半途而废。］

［那么，现在，你是想我去做这件事，还是你去呢？］

……

消失不到两分钟时间，圣鸽再度出现在了超人面前。

这次它没有再飞远，而是平静的落在超人肩头，莹润的喙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超人会心一笑，抚摸了一下它的脊背，飞身进入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