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3)

用过了饭,约莫到了未时前后。

连绵两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高悬,给这冬日带来一分难得的暖意。

刘初安坐在前堂主位上,拔下金锻的步摇发钗,三千青丝如瀑般坠落。

“爹什么时候回来?”

傻弟弟跑了一个多时辰,不见半点疲态,刚刚还顶着母亲责怪的目光,恶狠狠地吃了十张大饼,此时正靠坐在椅子上,揉着肚皮。

“俺也不知道啊,估计明日就能回来吧。”

刘初安略微歪着头,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梳着发丝,

“辽东诸县,最难清丈田地的,就属襄平和武次,如今爹亲自去了襄平,鲜于伯伯带兵去了武次,估摸再有几日,我们就能回蓟县了。”

刘威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姐,你做这些到底有啥用啊?”

少女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煞是好看,“你就没想过,那些乡绅为何要拦?”

晃了晃脑袋,弟弟的大脸上,横肉都跟着晃了起来,“俺不知道。”

轻叹一声,将长发挽起,随手扎了个发髻,刘初安起身,看着门外的雪景。

“地方乡绅伪造名册,吞并土地,幽州地处平原,万顷耕田,可历代累计下来的粮库,竟无一粒存粮。

皆因乡绅小吏勾结,吞并、私垦田地,九成土地尽不纳税,百姓可耕之田不足其一,却要纳十成之税。

越是这样,百姓便越不想种地,越想将地卖给乡绅,去当佃户。

如此一来,百姓就成了乡绅奴仆,我们也收不上一分一毫的税。”

刘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刘初安也没指望这个傻弟弟能听懂,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大脑袋。

“天下纷乱,幽州地处边疆,若无粮草,会出大问题的。”

屋檐上,半尺厚的积雪滑落,砸在院内的雪地里,溅起片片雪花。

刘威心思单纯,不甚聪明,但若论到行军打仗,这个十四岁就上马杀敌的傻弟弟,还是有些悟性的。

环眼微睁,刘威收起平日嬉笑的神色,嘴边毛茸茸的短须颤了颤,

“边关军粮连年短缺,原来是这回事...姐,你这么做,岂不是要与北地乡绅富户为敌?”

见弟弟终于能答上一句,刘初安稍稍舒心,“爹在北地颇有名望,又是汉室宗亲,大力推行之下阻力应当不大。”

两人正说着,府外忽传来吵闹的声音。

幽州的冬季,刚到申时便已经黑了天,新乡县虽无宵禁,但毕竟是偏远县城,黑夜很少有人上街。

刘初安唤了一声,“翠岚。”

不到三五息的工夫,小丫鬟叼着饼子,一路小跑着赶来,嘴里满是吃食,说话都含糊不清,

“小...姐...”

刘初安抿着茶汤,纤长的手指指着府门的方向,“去看看,今天什么日子,怎的这般热闹。”

小丫鬟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哦”,叼着饼子,提着衣裳就往外跑去。

不多时,翠岚又跑了回来,一路奔跑,小丫鬟有些倒不过气,脸色绯红,嘴里却仍在嚼着,

“小姐,有人过寿,摆席呢,街上全是人,可热闹了。”

刘威大手在椅子上一撑,直起身子来,“吃席?”

刘初安没好气地打了一下他,“还吃,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回过头,又看到小丫鬟闪闪发亮的眸子,弟弟也在一旁,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

随即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去是可以,但转两刻钟就得回来,晚了我怕被母亲骂。”

刘威大喜过望,取过锦缎披风罩在身上,又拿了一柄三尺长的腰刀,系在腰间。

“俺不吃,姐,你信俺,俺就是想去看看。”

一旁的翠岚用力地点着头,附和三少爷的话。

拿着两个活宝没有办法,黑着天,刘初安带两人出了门。

翠岚手里提着油纸灯笼,昏黄的烛光映在雪地上,反射出好远,仅凭一盏就照亮了一大片。

新昌县不大,城郭不过十余里,县内多是土路,拥民三万余。

走了不到半刻,就看到前面有个大宅子,沿着院墙挂了百十个灯笼火把,亮的如同白昼。

院墙外摆着二十余张木桌,坐满了人,身着麻布青衣的仆役来来往往地端着菜。

天寒地冻,刘初安手缩在袖子里,“这是谁家?”

翠岚小口的往手心里哈着气,小包子脸有些皱着,

“赵家,新乡县的田地有一半以上都是他们家的。”

走的近了,逐渐看得真切。

这府邸极大,比刘虞的州牧府还大三分,两丈高的朱漆大门,在灯火下红的发亮。

一尺高的门槛,连着内外的青石台阶,皆是整块的方石雕刻,没有半点拼接。

走进府门,东西两侧厢房二十余间,与正对府门的前堂包裹着前院,横宽七十余丈,黑亮的石砖铺满了前院,连绵两日的大雪,府内却没看见半点雪花,扫的干干净净。

刘威左右瞧了瞧,大手扶在一人合抱的柱子上,摸着光滑的漆面,嘴里奇奇怪怪的“嗬”了一声。

“爹这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