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一把将杯中清冽液体泼了出去。魏兴怒斥道:“你敢对太傅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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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咸阳宫。
秦王子楚一拍桌子,把手中的竹简直接丢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数个侍人、宦官站在角落,均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不知道当今秦王,是个外软内硬的人?平日他待侍人,向来是没脾气的样子,可越是如此,他发起火来,就越显得具有威严。
竹简摔在地上,竟然是无一人敢上前去捡。
“来人。”
秦王子楚深吸一口气:“把相国请过来,这事必须严查!”
“——这么晚了,多大的事情,要把相国连夜请过来?”
熟悉的女声从宫殿外传来,秦王一愣,当即起身。
“母后。”秦王道:“你怎来了?”
华阳太后带着自己的女官,披着夜幕,步入咸阳宫的偏殿。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竹简,而后挥了挥手。
得到太后授意,秦王身畔的侍人才敢小心翼翼上前,捡起地上的竹简。
“我儿向来好脾气。”华阳太后温言道:“谁招惹王上如此生气?”
“母后自己看。”秦王子楚淡淡回应。
华阳太后抬起手,侍人低着头,把捡起的竹简放到她的手中。
太后迅速浏览了一番其中内容,而后轻笑出声。
“不过是名歌姬心怀鬼胎,处理了便是。”华阳太后满不在乎道:“我儿何必如此大动肝火,若是不满意,这种小事,交给母后处理也好。”
秦王勾了勾嘴角:“这位歌姬,是阳泉君准备送给不韦先生的人。”
华阳太后:“那又如何?王上总不会觉得,是阳泉君授意加害太子太傅吧。”
秦王:“寡人就是这么想。”
华阳太后的表情微微冷了下来。
秦国权力最大的两个人,相隔几步,冷冷相对,彼此都深谙对方的想法。
大晚上的,不请相国,那太后又为何到访?自然是为了阳泉君。
竹简之上,前因后果一清二楚。
“王上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吕不韦的伎俩么?”华阳太后冷着脸道:“堂堂相国,为了离间你我母子关系,竟然能拿着自己那档子事从中设计,他吕不韦也不嫌丢人?”
华阳太后得知此事时,肺都要气炸了!
她气阳泉君闲着没事找麻烦,更气吕不韦不要脸。
这局设得匪夷所思——谁能想到,这贱商都坐到了相国的位置上,还是个大男人,能就着下三路的造谣顺杆爬。
歌姬不收就不收了,可这歌姬就是拿捏着吕不韦的私事送的。
换做旁人,藏都来不及,他反倒是乐呵呵接过刀子,对付起阳泉君来。
这事就是下作人碰到比他更下作的,吃亏都没地方说理去。所以华阳太后听闻了风声,立刻赶到咸阳宫。
怕的就是秦王和吕不韦连夜商量好了,明日再上朝宣布彻查。
自己亲弟弟什么样子,华阳太后能不知道么?真查下去,就不止是他府上的歌姬想害太子太傅那么简单。
“请王上三思。”华阳太后劝诫道。
秦王子楚阖了阖眼,他怎么站起来的,又怎么坐了回去。
如此姿态,便是要以国君的身份,而非儿子的身份同太后交谈。
“不管是谁的伎俩。”秦王严肃说:“敢问母后,阳泉君的歌姬欲图对太傅下()毒,此事寡人若不处理,明日秦廷之上会怎么说?”
“那歌姬在哪儿?”华阳太后问。
“已毒()发身亡。”
秦王回应:“不过她带的酒,经疾医所查,确实有毒。太后放心。”
一句“放心”,似为安抚,实则嘲讽。
但话落地之后,秦王又不免长叹一声:“母后,寡人必须给太傅一个交代。”
华阳太后蹙眉不语。
“阳泉君与不韦先生,之前有所龃龉,”秦王坦言道,“寡人晓得。但天大的龃龉也不应殃及太傅,她腰间佩戴的可是昭王诫剑,真出了事,寡人如何面对先王?”
说完,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再者,人家夫妇好好的,他阳泉君掺和旁人家事做什么?”秦王很是无奈:“先昭王要送不韦先生姬妾美女,不韦先生都没收,阳泉君是觉得自己比昭王还能耐是么?母后,他太猖狂了!”
华阳太后自知秦王说得有理。
虽则阳泉君的目的在于送姬妾讨好吕不韦,顺带离间夫妇二人。
但吕不韦反将一军,事已至此,说是阳泉君没事找事,一点也不为过。
“阳泉君固然有错。”华阳太后坚持道:“可王上也该明白,他如此行事,动机在于忌惮。阳泉君嚣张,相国与太傅就不嚣张?王上,你该明白,权臣一手遮天,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王干笑几声。
偌大的秦廷,谁无条件支持自己,秦王子楚心里清楚的很。
“若非不韦先生,母后,儿还在邯郸受苦。”秦王放缓语气:“先生一手支持寡人上位,他不会做出对不起寡人的事情。至于太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