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安国君侃侃出言:“献公云,能强秦者,来秦献策,献公愿尊官且分土。历代秦王,效献公之贤,用人从不看出身,不看品性,只看学识与才能。正因如此,列国贤士纷纷来到秦国,为秦国做事,我秦国才得以强大。”
陈述之后,安国君抬首看向秦王。
“父王。”他郑重道:“孟隗夫人来秦,已有一年。她屡次建功,却得不到与之匹配的封赏,这样的行为违背了秦国的传统,亦与秦国强大的理由相悖。所以儿臣恳请父王能赐予孟隗夫人,与功绩相匹配的赏赐。”
太子安国君的陈述完毕,群臣立刻开始小声议论。
吕不韦混在其中,感受到明里暗里的无数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其中不乏嫉妒、羡慕,还有揶揄意味,但吕不韦的目光动也不动,权当是没看见。
座上秦王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太子觉得,怎样的赏赐才算匹配得上功绩?”秦王问。
“近日孟隗夫人与墨家钜子联手制作水力机械,儿臣亲自去看过。”安国君接下问题:“那水硙、水碓与水排,不用人力,可借水力自行运转,此等奇观,儿臣是头一回见。”
秦王感兴趣道:“自行运转,那岂不是能省不少力气?”
太子笑道:“回父王,正是如此。钜子说,但凡有水的地方,便可安置水车,若是举国推行使用,一则提升粮草处理之速,二则可腾出更多人力。”
秦王:“也是利国利民的物事。”
太子颔首:“确实如此。可现在,墨家钜子因这钻研,已领得应有的赏赐,但孟隗夫人的赏赐,却是迟迟未定。”
“迟迟未定,是因为还在商议当中。”
群臣中有负责的官员出列禀告:“商议结束后,会上书王上,为孟隗夫人请求赏赐。”
太子转身:“这还需要商议么?”
他冷淡反问,叫出言的臣工为之一愣。
“王上,孟隗夫人三献图纸,于战于耕,都有大功。再加之护送质子归秦,这样的功绩,在我秦国。”安国君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理应封君!”
“万万不可!”
太子话语落地,又是一阵熙熙攘攘的议论。
在议论之中,有人不假思索地站了出来:“王上,万万不可,女子怎能封君?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吕不韦稍稍抬起眼皮,看到站出来的,是一名嬴姓公子。
这便是代表秦国的老派贵族,出来反驳了。毕竟维桢若是得势,吃亏的还是他们。
还敢出来找事,是觉得秦王稷看你们还不够偏见么?吕不韦心中暗自好笑。
毋须他出面辩驳,阳泉君先行站了出来。
“话是这么说。”阳泉君开口:“可历朝历代,也无女子做出此等贡献。”
“阳泉君为楚人,自是不明白中原的历史。”
嬴姓公子冷笑道:“敢问帝尧之妻,娥皇女英,难道不够贤明?连她们都不曾封君,孟隗夫人凭什么封君?”
“此话公子说的不对吧?”
武将那边,王龁率先出列:“娥皇女英,乃上古之事,有没有这两个人,还有待商榷。你说不曾有女子封君的先例,可那商武丁的王后好,屡次率军征战四方,不仅活着有封赏,死后亦有庙号。这等事迹,连我这种粗人都知道。”
王龁抛出反驳,持有不同意见的列臣,立刻开始叽叽喳喳辩驳起来。
秦王也不着急。
他等着台下的人吵吵闹闹,吵到最后,差不多都没词儿了,才又一抬手。
太子安国君见状,立刻总结道:“自秦国建立以来,确无女子封君的先例。但儿臣觉得,有没有先例,也得给孟隗夫人一个说法。若是诸位有其他合适的意见,尽管提出来。”
他看向群臣,却是没人再敢说话。
若是能有办法,他们还在这儿吵架干嘛?
见无人搭腔,安国君又道:“虽无先例,但我秦国之所以强大,不就是因为懂得变通、屡开先例?仅是昔年商君变法,就打破了多少所谓‘传统先例’,因而拿祖上无先例为由阻挠,在秦国,儿臣认为说不通。”
反驳的嬴姓公子,自知说不过,也深谙太子出言,肯定是得到了秦王的默许。
但他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外姓女子讨得好处,损害宗室利益。于是嬴姓公子仍然坚持道:“还是请王上三思!”
“此事确实要慎重行事。”秦王说道,而后他微挪视线,在诸位臣工之中寻觅到吕不韦的影子:“孟隗夫人乃不韦先生之妻,先生就不准备说些什么?”
秦王点了吕不韦的名字,他才慢吞吞出列。
清隽郎君,态度虽恭敬,却也只是谦卑道:“为秦做事,乃不韦与夫人的本分,全听王上安排。”
“哦?”
秦王追问:“先生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吕不韦这才抬头,故作苦恼:“夫人之事,不韦也说了不算。”
秦王闻言一笑,而后揶揄道:“先生可是真怕自家婆娘啊。”
话一落地,大家又是不带恶意地笑了起来,刚刚的紧绷氛围一扫而空。
吕不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