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谢安迷迷瞪瞪睁眼,头脑仍是恍惚,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低语。
心头登时一震,随后拼命打量四周。
只见身侧漆黑一片,石壁延伸处,唯有一盏火折映着光,将还在滴水的石岩照亮。
一名年轻男子安静坐在自己身前。
追兵?!
谢安下意识要逃。
但关在大天牢许久,他的身子早已虚弱不堪,如今四肢更是好似不再属于自己,竟是动弹不得。
“走不掉。”
男子轻声说道:“你四肢会穴都已被我封住,血脉流转不得,别说逃走,你如今连起身都做不到。”
“你……是何人?”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道。
“谢安,字百泉,冀州常镇人氏,开化六年二甲第三进士,官运亨通,封翰林院文书,三年后南山门兵变,当今陛下即位,令你入户部,为给事中,又六年,封户部左侍郎,十八年前,湖州府水患,你赈.灾有功,封户部尚书。”
“此后两年,坐谋反下狱,我说得可对?”
男子缓缓抬起头,一双眸子血冷如斯。
分明年纪不大,却让谢安察觉出些许从骨子里散发的恐惧。
短短几句话,将自己的生平如数家珍,毫无遗漏。
莫非……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将我带来此地?!”
谢安再也压抑不住恐惧之心,
颤抖声音问道。
男子随手扔出一枚印信,落在他身前。
其上大理寺太常纹路清晰可见。
“大理寺太常卿,李君言,这次奉命抓捕你们的,是我。救下你的,也是我。”
李君言徐徐道:“可还记得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话,谢安身子的战栗再也难以掩饰。
记忆在混沌脑海浮现。
总算是想起了当日的事情。
正如关录所说,当日暮间,数名黑衣人闯入大天牢六层。
打晕狱卒,随后将四人劫持而出。
一路逃窜到了城东树林之中。
“可还记得,当初将你带走的人,便是我。”
看他回想得痛苦,李君言提醒了一句。
这时谢安方才恍然大悟。
众人逃入树林后,分为四队,往不同方向逃窜。
谢安这一支眼看便要离开树林,忽然冲出一人挡在众人前方,只开口一句:“我来接人了。”
绑他之人便将谢安拱手让出。
再然后,那人将手帕按在谢安口鼻,不多时后者便没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一刻,谢安看到了那人的模样,正是眼前黑衣男子!
“你既然是朝廷命官,奉命追捕,为何还要救我?”
谢安毕竟曾为户部尚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李君言起身,看着被火折映出的影子,
眼神异样。
“谢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被判了谋反罪,却十六年没有动刑,只被关押天牢中。临了却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将你绑到城东来?”
“是你做的?”
谢安警惕地看着他。
但李君言闻言,只是冷笑着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却让谢安惊心动魄。
“不是我,是陛下。”
在大天牢之中,程擒虎等人的话,便已经让李君言发现了端倪。
太巧了。
府尹告老还乡,四皇子留在觉隐寺,将千牛卫大部调走之后,便有人强劫天牢,救走重犯。
有人设了一个局。
棋局之中,操盘手将所有的助力与阻碍都挪开,只留下李君言一人站在棋盘之中。
皇城府尹,千牛卫,甚至兵马司,都被某人排除在外。
确保这件事一定落入李君言的手中。
那人设下这般局面,只是为了让李君言与这四名逃犯之中的某人见面。
而树林交战,让这个猜想得以确认。
火铳。
李君言确定这东西只把持在神机营手中。
但当时正副两位指挥使都并未调动,但他们仍旧出现在了这里。
除了李君言与许云锦之外,放眼天下,只有一个人能调动神机营。
李玄武!
这闹剧从头到尾都是李玄武布下的局。
所以李君言才会趁着混乱离开,一路追踪,找
到仅剩的谢安,从化身绑匪的千牛卫手中将他带走。
李君言俯下身子,蹲在谢安身前。
“十六年前,发生了什么?”
“你原本一个翰林,按道理来说日后就算要升官,也只在翰林内部,为何会在南山门兵变后,突然调到户部?当年卷宗中,你们四人中,唯有你并未留下审问记录,也没有详实证据,便被押入死牢,此后却又并未被斩首。”
“十六年前那场谋反,究竟情况如何。”
李君言沉声问道。
他与李玄武到底有些默契,不必明说,便知晓对方的想法。
李玄武弄了这么大一出戏,将谢安从朝堂目光下挪开,送到李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