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圆圆的玻璃缸内,碧水白沙间, 鲜艳的红色金鱼吐着泡泡, 摇摆着那如游女绮丽逶迤和服下摆般宽阔飘逸的尾巴,优雅游曳在绿色水草间。
透过玻璃缸后摇晃的水面, 库洛洛几人看见赛璐璐跪坐于榻榻米上, 弯身正专心致志地磨着一只长长的发簪, 簪头是华美淡雅的长串紫色布艺藤花, 簪尾本是铜底, 此时却被磨得雪亮, 透出一股尖锐耀目的暗红色反光, 赛璐璐拿起簪子,指尖轻触簪头, 一丝血珠瞬时溢出, 赛璐璐含着指尖吮去血珠,望着簪头的眼中却是露出满意之色。
她将这只紫藤簪插在额角发间, 长长花穗自然垂落,轻轻摇晃, 看着娉婷而柔弱。她却没停下, 又拿起一只流苏金坠长簪, 继续打磨起来,这时, 纸拉门被打开,一个六七岁的秀美女童捧着一个金色莳绘的华丽盒子走了进来,她跪坐于赛璐璐面前, 俯身低头行礼后,将盒子放在赛璐璐面前脆声道。
“赛璐璐姐姐大人,这是侠客殿下托人送来的礼物。”
“放着吧。”赛璐璐淡淡说了一句,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研磨的长簪上,压根没分去一丝余光给侠客送来的礼物。
女童却是好奇,视线在那华贵盒子上反复流连,再看赛璐璐专注的动作,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
“赛璐璐姐姐大人,为什么你总是在磨簪子?”
赛璐璐闻言,微微顿了手,她看向眼前的女童,眼中略有复杂,她指尖摩挲着簪尖,不答反问。
“小夜,清叶大姐将你指派为我的秃,可你有想过未来准备走什么路吗?是选择做一名艺伎,还是花魁?”
小夜苦恼地歪头想了想,摇摇头。
“赛璐璐姐姐大人,我不知道,我还没想那么远。”她迷惑地问,“选择做艺伎还是花魁和磨簪子有关系吗?”
赛璐璐垂眸淡语。“如果你选择做花魁,那我今日的举动你完全没必要知道,这不过是我捍卫自己尊严的最后一点武装罢了。”
“小夜不懂···”小夜眨巴着眼睛,懵懂的脸上依旧是天真不解世事。
“不懂也无所谓,总有你会懂的那一天,端看你自身的抉择而已。”
赛璐璐的话让小夜觉得高深莫测,她完全无法理解,只能眼巴巴看着赛璐璐缓缓抬手,将磨得雪亮的发簪插入了自己后边的高髻,明明她头上已经有了三根长簪了,小夜记得,那三根长簪也是新磨不久,赛璐璐姐姐总是每隔两三天就重新磨一遍所有长簪,然后将最锋利的戴在头上,小夜有一次收拾整理赛璐璐的东西,只是不小心轻轻碰到,却立刻划开了好长一道血口子,疼的不得了,还费了好多功夫止血,小夜不明白,为什么赛璐璐姐姐要把那么危险的东西随身戴在身上。
小夜不明白,荧幕外的几人却是清楚,金想想赛璐璐收侠客礼时那冷淡无动于衷的姿态,再看她这无时无刻不在防范着的戒备之心,顿时暗自微微叹息了一声,当然,这叹息纯粹是心疼赛璐璐不得不独自面对苦厄,和侠客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家伙自己作死,护不好赛璐璐不说,还没法让她安心产生安全感,被赛璐璐冷淡以对完全是自找的。
伊路米静静看着赛璐璐,从曾经以为的少女是坚强而无懈可击的;到后来深刻了解后知道的少女只是逞强,将绝望脆弱独自埋葬;到现在此时荧幕中的少女展现出来的倔强,固执顽固死守着自己底线的倔强;无论是哪一种,却通通都扯动着他的心,只可惜他却没法进入梦剧场守护少女,像守护自己在意的家人一样,将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毋需再忧虑多思忐忑不安,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飞坦眉心拧起,也在狠狠鄙视侠客。
“侠客那蠢货,到底在搞什么,让赛璐璐随时随地都做好了杀人和自杀的准备,到底是有多没用!”
库洛洛不语,赛璐璐的心防之重,他是领教过的,一旦失去了最初的好印象,那之后想要扭转回来,绝对要花费巨大的功夫,她可以给你她的信赖,她的崇拜,甚至她的命,却不会给你她的感情,库洛洛对此深有体会,想到此,库洛洛在对侠客有那么一丝同情的时候,也多了一丝幸灾乐祸,谁让现实中赛璐璐对侠客可说是最关怀体贴的,感情上刻意划出的距离也没那么明显。
帕里斯通不了解那么多,但也觉出了少女潜藏在刚烈表象下的一股狠劲,对自己的狠劲,这在一般人身上是不多见的,大部分人对别人可以很狠很残酷,对自己却往往下不了手也没这个决心,冲动地寻死很常见,可冷静做好自残自杀准备并打算长期贯彻执行到底的却很少见,毕竟人有求生意志也多半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这种狠劲帕里斯通只在两类人身上见过,一种是已经彻底被社会抹杀也看不到一丝希望前路的亡命之徒身上,另一种就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生死的反社会人士和心理不同寻常者,前者比如是流星街出来的人,后者,比如是他自己,可少女,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呢?表面看着可是哪一个都不像啊,帕里斯通微弯了眸子,唇角翘起,这可真是越了解越有些奇怪又有趣了呢啊~
荧幕里,小夜纠结地沉默了一会,还是藏不住小孩子心性,满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