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到极致, 大脑方才有了一瞬的清明,宁植努力睁了睁眼,他抓到脑海中一丝违和,再低头看向信纸, 蹙了眉头, 脸上的泪也不擦,抬手看了手骨, 他的食指较常人要长一些, 对着清晨升起的太阳,将手抬高在日光下端详着。
“我的儿!”
大夫人听到动静走来一瞧吓得捂住胸口,“快唤李郎中过来看看!”
宁植顿悟一分, 他甩掉手中的信纸,将鲜血食指递到嘴边用力一咬!
鲜血横流, 沿着指尖往掌心流下, 偏生他也对自己狠, 咬紧牙将指尖咬破个大口子, 那深度几乎露出森森指骨。
大夫人跑过来阻止他, 抓住他的袖口想将手从他嘴里夺出, “我的儿啊, 不过是个外姓人死了, 何必如此糟践自己!”
花怜……
眸中又陷入混沌, 他用大力气将自己从牢笼中解救出来,恢复些许清明躲开大夫人的手,对着手骨尖端一咬!
剧痛袭来!
他也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
雪白剑刃朝前横扫一挥!
偌大的院子, 挂着的丧幡,哭泣的大夫人在眼前化为乌有,空间破碎,他的眼前那还是什么宁府,不过是一颗郁葱的槐树,瞧着有千百年了。
身后不过是不归秘境的大门,他不过刚踏入便中了幻境,连带着怀中的花怜也昏睡了过去。
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这幻境竟将他的剑隐藏在他的指骨,若非被花怜之死激的清醒过来,两人非得在这幻境之中耗死不可。
如今再也耗不得了,他将花怜收回芥子袋,开始寻找原石的下落。
原石不难找,难得是从不归秘境中的幻境脱离出来,再去寻这不归秘境的宝物。
不归秘境不同于其他秘境,初见不过是些花草树木,往深处再去却是一片片的宝。
满川见着一处岩浆,长剑一挑,岩浆从地底溅出,若是仔细一瞧,那里头已初具万年寒铁的雏形。
原石在一堆石矿中仅为一小颗,满川挖了出来,又将花怜从芥子袋中捞出让她吞了,等她苏醒过来才真的松了口气。
满川沉了声,“我们出去。”
花怜拽着他的衣领,回想起在幻境中的种种,不知是该庆幸不过是个幻境,还是对幻境中她还是个正常人而羡慕,她陡然搂紧了满川的脖子,趴在了他肩上,对着他耳朵吹气。
声音颤了颤,“你……真的喜欢我么?”
满川以为她还未从幻境中解脱出来,搂着她踏上了剑,声音沉稳地回答她,“是。”
将脸贴在他肩上的花怜眼神有些空洞,“那……”
满川问道:“什么?”
那道声音不知为何出现了,“告诉他啊,若是你不想一家人都死,就让他弃道……”
被逼迫之下的花怜抓紧了他的衣物,声音带抖,“那你——”
“快说呀,乖孩子。”
满川出了不归秘境,以为是花怜情绪不稳,在传送阵上投了几颗灵石将两人传送到了器宗之地,那里候着两人,不是杨万和花铃又是谁?
花铃想要迎上去被杨万一手拦住,她急切的往花怜看去,“可是好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花怜压不住心底的惊惶,耳边的声音却逐渐变得不留情面,“首先将你母亲开刀如何?”
“不!”花怜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转头望向花铃,嘴中喃喃,“不可以……”
杨万眸光闪过异色,侧脸瞧了花铃,“你先下去。”
花铃怎肯,“师尊!”
杨万拽着她的手往后一扔,哪有旁人对女修的半点温柔,砰地一声将她摔落在地,低叱一声,“先下去!”
眼见着她就要爬起往花怜的方向来,杨万自嘲的笑了一声,“平日里怎么说也不听,真到关键时候别怪师尊保不住你。”
满川上前阻拦,“杨门主!”
杨万甩袖,带着花铃离开了这片地,徒留满川和花怜两人。
那道声音:“你看,我还给了你一次机会。”
花怜见来真的,抓着满川肩臂同他面对面看着,如若她是正常人如今必定是泪流满面的,“满川。”
她喊得是满川,并非秋生。
满川同她对视,看着她的眼睛便很是确定,“你有事瞒着我。”
花怜惨然一笑,她什么也不能说,偏生只能一个人受着这份煎熬,苦不堪言。
被抱着的姿势能让她轻易的两手捧住他的脸,耳边的声音断了,只留了一句“半刻钟。”
半刻钟能做什么呢?
她觉得自己很是卑鄙,但又不得不做。
她凑过去吻了他的唇,很快便一触即分,“你爱我吗?”
满川搂着她的力气几乎是融进了骨子里,低沉的回答:“爱。”
“爱到,”花怜停顿了一下,“能放弃无情道吗?”
她整个人几乎是绷紧成一把弓,全然等待着对方的话。
瞳孔红光闪现,在这种时候他没能压制住将心魔也给放了出来,他听到自己问,“这是你的目的吗?”
花怜的身体像是弓被崩断了,整个人都发着颤,她握紧掌心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