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诸人手齐聚别院之前,高坎便单独叫来崔正,与他说明行事。
崔正家传仵作之法,那些器具用度俱都是随身携带。
此番得了高坎命令,默不作声,直拿来圆凳,从怀中取出拿块包着家传刀具的布包来,徐徐展开。
高坎抬手,示意杨志上前,将韩尧从地上拎起,方便他瞧个清楚。
见了崔正将一把把刀具摆在面前,韩尧神色大惊。
直瞪圆了眼珠子,盯着高坎骂道:“狗贼,你想做甚?”
高坎笑道:“叫韩大官人识得,这位兄弟姓崔名正,可是高柴镇顶好的仵作世家,一手查尸验身的手艺乃是一绝,稍后叫大官人瞧一瞧。”
说着,又对崔正道:“崔正呀,还不跟韩大官人打个招呼?”
崔正神色腼腆,直颔首道:“大官人少见,小人稍后会小心些,定叫大官人享受齐全。”
“你,你什么意思?”韩尧惊声问到。
“大官人勿怕,开膛解尸乃是小人家传之学,从小耳濡目染,手艺学得甚是精湛。”
崔振一边说话,一边从凳上器具当中取出一把弯钩小刀,稍比划了一下,才继续道:“此刀专做解皮所用,只要轻轻这么一下,便可能划开血肉,麻烦大官人您把手伸出来一点,咱们先从手上开始。”
韩尧闻言,哪里肯从,直就往后退。
杨志瞧见此状,便就上前将他压住,解了绳索,不由分说便拉他手到前面压实。
这边崔正手拿弯刀,就要下手。
高坎此时忽的开口道:“那个,崔兄弟你稍等片刻,叫俺再与大官人说两句。”
崔正点头起身,退到一旁等候。
高坎这才上前笑道:“大官人,你看咱都是体面人,在下听说你与金军勾结,意图收买真定府上下,好方便金军大将完颜宗翰领兵南下,可有此事?”
“哼,狗一样的东西,也陪……”
韩尧冷哼一声,张口便骂。
高坎不等他把话讲完,抢断道:“大官人,你看这事儿闹的,在下刚才还误以为你是体面人呢,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先叫崔兄弟陪你聊会儿吧。”
言罢摆手便让崔正上前。
韩尧张口还要骂,杨志直抬手一扭,便将他下巴扯得脱臼,只能发出如狗叫一般“呜呜”声,说不出话来。
高坎回身瞧向耶律阿奇,道:“耶律先生,你在这儿好好观摩,我到外面看看。”
说罢之后,转身便走。
耶律阿奇自瞧见崔正拿出那般器具来,就觉浑身透凉,想到先前高坎问他话时之事,更是直觉得那刀仿佛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一般。
本来欲借口先出去,此时高坎开口,他哪里还走得脱?
高坎前脚才出正堂大门,便听见里面惨叫连连,耐不住哆嗦了一下,合身往外走。
韩府上下人手不少,大部已叫拿下,却也还剩下些妇孺女眷之内的,俱都叫押在另外一边的厢房看管。
韩尧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就范,崔正也知晓要问些什么,高坎索性放手叫他去干便是。
出门绕了一圈,瞧见手下人手在清洗地面血迹,他也不多言,绕到后面厢房。
瞧见门口有人看守,便上前问道:“这边里面还有多少人?”
“回公子,韩府上下有妇孺女眷三十几人,俱都在屋中。”手下应道。
高坎微微点头,又问道:“韩尧妻女人呢?”
“这厮收了六房,人都关在另外一边,还有几个被绑来的女子,林教头让单独看着,再前面厢房。”手下解释道。
闻言高坎神色一动,便道:“带我过去看看。”
这手下闻言,即刻便领着他往前面走。
走到尽头厢房门前,言道:“公子,这些女子都是韩尧从江南诸地买来,一则进献给真定府那些官老爷,一则暗中送往北边给金国人的。”
大宋商贸繁华,民间多豪商巨富。
那些人手上有如山般累积的银钱无处消耗,又受朝廷礼制辖制,不敢过于大肆铺张。
钱多了无处用,于是便衍生出了一个特有的,用来消遣娱乐的东西,称作“扬州瘦马”。
所谓“扬州瘦马”,实际上便是有专门的青楼妓院牙人,从民间穷苦人家买来女童,打小训练培养,琴棋书画、音韵舞蹈等等。
待到养成之时,再以高价卖与那些豪商。
此番风气最先在江南扬州一带兴起,后来才传遍南北,又以扬州所养最为上品,是以称作“扬州瘦马”。
最开始扬州瘦马只是豪商巨贾用来消遣的玩意儿,后来又用来进奉收买贪官污吏。
导致养瘦马的风气愈发强盛,以至于赵宋官家的朝廷上,许多大官府中都有,甚至以此攀比。
金国那边也是受到宋人影响,慢慢的也在宋地收买这些瘦马,不过却只是在王公贵族之间流传,普通豪商还是没有机会享受。
高坎早就听说过扬州瘦马的名号,只是倒是从未亲眼见过。
更没有想到,韩尧为了攀附金国有权势的人物,竟然不远千万里之遥,特地从扬州买来最正宗的扬州瘦马进奉。
心下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