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讲究的是一个场面,人情世故。
只要场面够好,人情能通,那便是一通万通,走到全天下都是顺畅。
可要是不识抬举,自视甚高,端着傲气,那就是有通天本事,也能叫寸步难行。
高坎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梁世杰挂着“中书”头衔,又是大名府知府,还是蔡京的女婿,无论哪一条身份,都远高于“高衙内”的名头。
他都亲自开口抛出了橄榄枝,高坎如何能不接的?
梁世杰对他反应也是满意,笑道:“倒是叫太尉大人费心挂念,当年在汴梁,本官就多倚仗太尉大人照拂,一直无有机会报答。”
“此番高公子来大名府,有何需求,且可直说,本官定会斡旋。”
“谢中书大人抬举。”高坎连道。
这就是识抬举的好处,仅仅是一两句话,拍个马屁,表明一个谦卑的态度,就能得到一把手的首肯,办事顺畅,何乐而不为?
梁世杰笑道:“本该如此。”
说话又瞧向史文心:“文心啊,你与高公子已经识得,日后高公子的事,你就亲自去办,务必要尽可能的办妥。”
“请大人放心,卑职定会勉励协助高公子。”史文心连道。
“嗯,很好,本官还有些公事处置,就不留你们了,高公子,你回汴梁记得再替我向太尉大人问好。”梁世杰点头言道。
闻言高坎忙应道:“一定带到。”
梁世杰一挥手,便示意二人可以退下了。
不过高坎站在原地,心中念头流转,忽的又开口:“中书大人,小人有一事想向大人禀报。”
“哦?”梁世杰神情一诧。
他叫史文心把高坎叫来,本也就是见一面,走个过场,拉拉关系而已。
前面都算妥帖,高坎看来也是个识趣之人,突然又有话倒是叫他有些不解。
但见高坎神色微动,便心领神会,对史文心道:“文心啊,府上还有些船舶司那边的公文,你去取来一并带回去,本官与高公子再说会儿话。”
“卑职明白。”史文心立刻答道,连忙退下。
待他去了,梁世杰才又问高坎。
“世侄有何话说?”
没有旁人在场,梁世杰对高坎的称呼也就变了。
高坎心领神会,连忙道:“叫伯父费心,侄儿这两日观城中,四门关闭,城内严禁,听说是与江州府劫囚,大闹无为军的梁山贼人有关?”
“确有此事,怎么,世侄是担心回程不顺,叫撞见贼人?”梁世杰问道。
“是这样的,伯父有所不知,侄儿手下有两个使唤人,本是江湖草莽,侄儿见他们有些本事,也算从良之心,便召到麾下办事,给口饭吃。”
高坎旋即娓娓道来:“此次来大名府,也多亏了他们,不然半道经过黄门山之地,怕是就要叫黄门山上的匪贼给劫了去。”
“哦?世侄手下还有这等好手?”梁世杰讶到。
山东招抚使给童太傅的生辰纲叫贼人暗中劫掠,此事大抵是黄门山匪贼所做,梁世杰已经知晓。
要不是梁山贼寇在大名府现身,他本该先处置此事。
那一趟生辰纲,山东招抚使耗费甚巨,因此惧怕沿途押运有失,专调了一队厢军押运。
结果那般人马,还是叫黄门山的匪贼得了手,可见黄门山匪贼厉害。
原先梁世杰心底还在为难,如此厉害的山贼叫何人才能处置。
没想到此刻听闻高坎之言,他们居然半道撞上过那些贼人,听意思还小有斩获。
梁山贼寇之事他还没有眉目,虽然叫四门封闭,城内也戒了严,可是除却史文心捣了河帮一干匪贼之外,连日过去了,便再无其他。
且听探报,梁山那些匪贼知道行迹败露,竟敢拉起大旗。
整个河北道的贼人莽夫都在往这边来,还有山东的也在赶,须臾之间便会聚起大批人马,甚至威胁大名府,也是叫他焦头烂额。
二事都是难办,特别是梁山那些匪贼,给梁世杰非常不妙之感,恐怕要吃大瓜落。
若是在事发之前,能叫一人把黄门山的匪贼给平了,卖山东招抚使和童太傅一个面子,那就算在梁山匪贼事上没什么作为,甚至有失,也多个人替自己在朝廷上说话。
于是当下,梁世杰就起了心思。
高坎察言观色,瞧见梁世杰起了心思,虽不知心思具体为何,但目的已经达到。
接着便答道:“叫伯父抬举,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莽汉,就是有棒子武艺而已。”
“如此人才,可是难得!”梁中书赞道。
此话倒是他的真心话,别看他做着大名府知府,敛财盘剥有一套,可惜手下却缺能征善战的好手,他本人也是个极为惜才之人。
高坎闻言知味,连道:“若是伯父有差遣,侄儿和手下自该效力。”
“好世侄!”
梁世杰没想到高坎领悟力如此厉害,这就识得了他的心里,忍不住赞道。
“我这儿还真有一件难事,苦了好些时日没有头绪,听世侄一番话,倒似拨开云雾见天日!”
“能替伯父分忧,倒是侄儿荣幸。”高坎就坡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