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舒泰跟在四姐身边十多年,忠心耿耿地办差。她值得个好婚配。舒泰家里没有儿子,要她招上门女婿,本来就难寻下一个合适的。你,你再夺去她的清白,那,她还怎么……”
这勉强拼凑出来的借口,说到后面,七阿哥自己都开始别扭。
多布有些失望。七阿哥,在战场上倒是挺可靠的,怎么一回京城,怂成这样。
“她是你四姐贴身的人。日后我们成亲开了府,四公主不会亏待她。不放出去配人,留在府里伺候我,她的娘家,我自然照拂。不比寻个上门女婿强些?行啦,进去吧,不然里头该着急了。”
多布大踏步地往回走。他毫不犹豫的动作,扰乱七阿哥的心神。
“姐夫,你把她,给了我吧。”
十七岁的少年,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争取。语气中的平静和坚定,把他自己都吓到了。长期的宫廷生活,只教会他怎样委曲求全,谦让自保。
“嗯,这还差不多。”
多布随手抓了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听差。
“进去告诉大爷一声,七爷醉酒反胃,我送他出去,说话就回来。”
七阿哥反应很快,右手扶着枣树的树干,装作呕吐的样子。
听差答应下来,多布搀扶着七阿哥,走出大阿哥的外宅。
早有一辆二等马车,停在外头。赶车的是巴勒仲,跳下来给七阿哥行礼。
“七爷,王爷,请上车。”
巴勒仲只管把车往僻静处赶去,慢悠悠转圈子。多布在车上,细细盘问七阿哥。
“既然有意,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跟四公主开口要她?”
“我,我又不能娶她做嫡福晋。四姐那样回护舒泰,我还以为,她不是回家招婿,就是嫁给好人家为正妻。不论哪样,都比嫁给我一个无权无宠的皇子强。”
“是吗?七弟,我不觉得,你比汗阿玛任何一个皇子差。文武双全,样貌端正,为人厚道。我与你相交,除了优柔寡断以外,找不到短处。”
苦笑,挂在七阿哥的嘴角。
“出身不好啊。我额涅,内务府一个小小的司库之女,汗阿玛多少年不翻牌子了。当年在阿哥所,我,还有三姐,要不是四姐明里暗里护着,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成天挨饿。我又不像八弟,能说会道,在汗阿玛面前有份量。”
因为怕巡街的兵丁注意到,马车内,只点着一盏小小的明瓦灯笼。多布看不清七阿哥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听觉告诉他,可以冒个险。
“我听汗阿玛的话,学着读史书。说的不对,七弟多包涵。三国有个刘备,当上皇叔前,只是个卖草鞋的;明朝的开国皇帝,为了不饿死,出家当和尚化缘。七弟正经是汗阿玛的儿子,不比他们出身强?”
“姐夫,你,难道说……”
“我在问你,想不想当皇帝。”
七阿哥有种,立刻从马车上跳下去的冲动。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姐夫怎么能……将来当皇帝的,自然是太子啊!”
“是吗?回京这一路上,你没看见?大阿哥、三阿哥、还有八阿哥,在汗阿玛那里,给太子使绊子,无中生有。太子迟早有一天,会毁于谣言之下,丢了储位。”
“那,也轮不上我。他们都有帮手,我没有。”
多布几乎一字一顿,将对权力的诱惑,砸进七阿哥的耳朵。
“只要七弟有胆量,我和四公主,就是你的助力。”
再不回去,大阿哥恐怕要生疑。
多布叫巴勒仲往回走。
“七弟想好,便来找我。舒泰,我给你留着。”
车轮碌碌,消失在黑夜深处。
多布回到庭院中,大阿哥竟也在那枣树下站着呢。
“送走七弟了?”
“嗯。怎么,席散了?”
“八弟送九弟、十弟回畅春园。五弟……在里面。”
估计,正在和两个唱曲儿的狎昵。
大阿哥不出来,五阿哥不方便玩儿得太开。
多布跟在大阿哥后面,往书房走去。
“你不介意,五弟动你的外宅?”
“两个女人而已,又不是我正经报给宗人府的福晋。老五喜欢,送给他又何妨?”
书房里,大阿哥给多布准备了两个清白的丫鬟,一开门,一对美人,齐刷刷跪在地上请安。
多布看见,就没往书房里走。
“有正经事说,她俩在这儿,算什么?”
大阿哥只好挥退两个姑娘,另叫亲随准备茶水。
“你就这么怕四妹妹?”
“怕啊,我不应该怕吗?你自己看看,那两个加在一块儿,能不能比上四公主一根手指头。为了她们,惹公主生气,我又不傻。”
茶是好茶,但清茶多布喝不惯,浅尝一口便撂下了。
“噶尔丹的儿子色布腾,现下如何?”
“关在理藩院呢,汗阿玛叫尚书三天两头去监视,然后写折子报上来。我看见折子几回,说是,能吃能睡,给个小玩意儿,能高兴大半天。汗阿玛看完,说他待斩之人,自有待斩之福。”
“那这么说,汗阿玛,还是想杀他。”